姜祈星愣了下,低眸看着她蹲在那里缩成一团的身影,好久,他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能这么理智?”
她和寒哥好的时候天天在他面前秀恩爱,现在寒哥死了,她竟然还能冷静地分析出凶手不是牧羡光。
在他要去报仇的时候,她又做了最万无一失的计划。
“……”
理智么?
林宜用手擦拭着碑,一双眼黯淡无光,唇色发白,脸上、手上到处贴着纱布,她一边擦一边想着姜祈星的这个问题。
因为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应寒年做些什么。
她有爱她的家人,她不能像姜祈星一样什么都不顾,她得活着,哪怕活得像具空壳都得活着。
她蹲在那里,双眸看向一旁的空地,睫毛颤了颤,有湿意沾上,她低哑地道,“这块地你暂时用不上就先借给我吧。”
“……”
姜祈星不解地看着她。
林宜徒手在空地上挖出一个小小的坑,指甲里全陷进泥,她连擦都没有擦,而是慢慢摸上自己的发。
待姜祈星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时,林宜已经硬生生地将自己的一细缕的发拔下来,放进小坑里,再用土一点一点掩埋上。
她白细的手指全被泥土覆盖。
应寒年,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陪着你的方式了。林宜转过眸,看向墓碑上应寒年的照片,她慢慢靠过去,将头抵在碑上,冷得她浑身疼,泪水盈在眼眶中,她闭上眼不让眼泪淌下,嘴唇紧紧抿着,身体却无法克制地颤
抖起来,一只手按在墓碑边上想要握住些什么……
她这样靠着,仿佛靠在一个人的怀抱。
只是这个怀抱再也不会回拥她,再也给不出她要的温暖。
姜祈星看着她手上纱布中渗出来的血,看着她发抖的瘦弱身体,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阳光斜过来,他别过眼去,不看她的脆弱。
……
林宜回到医院的时候,牧羡枫正坐在她的病房里。
他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见到她立刻站起来,担忧地问道,“你去哪了?”
“……”
林宜目光黯然,沉默地看向他。牧羡枫见状,眼中的忧郁更浓,“林宜,我找人在外面不是为了禁锢你,只是想让你好好治病,你怎么可以爬窗出去,万一出点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我派人到处去找你
,给你电话也不接,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怎么现在……”
林宜站在门口看着他,牧羡枫很少语气这么激动,他有些说不下去,转过身去,侧脸的轮廓上都写着忧心重重。
在这个冰冷的牧家,大概只剩下牧羡枫有一点人情味。
“对不起。”
她轻声道歉。
闻言,牧羡枫有些意外地看向她,从住院开始,她就不理人,一天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天天憔悴下去,今天却突然道歉。
“你说的对,我不该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弄成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会好好治病的。”
林宜平静地说道,声音沙得厉害。
“真的?”
牧羡枫有些欣喜地睨向她。
“嗯,我也想早点回去工作。”林宜扯出一抹笑容,淡淡地说道。
牧羡枫轻笑一声,“工作的事不急,你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
“那你快上床休息吧,我找医生过来看看你。”牧羡枫从她身旁走过,忽然停下来,抬起手拂去她头上的一点泥渍,蹙眉问道,“你这又是上哪去了?弄得这么脏。”
他的动作透着亲密。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手按在她的头上,几乎是像将她拥在怀里一样。
林宜不露痕迹地退到一旁,低声道,“就是出去随便走了走。”
“……”
牧羡枫的手僵在半空,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半晌,才慢慢放下来,温和地道,“你休息吧。”
说完,他便离开。
林宜走到床边坐下来,伸手打开抽屉,从里边取出自己的钱包,打开,取出里边小小的一张全家福。“小宜,牧氏家族是商界顶峰所在,人多必杂,不比别处,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我不用你去结交贵人、攀附权势,只要你凡事不出头,遇事忍耐,不功不过地过了这一年
回家。”
离开家的时候,爸爸是这么和她说的。可是爸爸,她已经忍耐够了。
第311章 长房长孙上位了(1)
忍耐的够久了。
真的没办法再忍下去……
对不起。
对不起。
她无声地道着歉,眼泪落下来,直直地掉在照片上。
……
天气一日日变冷,窗外的树上连最后一片叶子都落下来了,充斥着萧条。
林宜挂好最后一天的点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牧家的新闻,她一双眼褪去最初的痛苦黯然,变得冷漠。
她一边看一边调着杯中的茶,顺时针方向搅动着。
“叩叩。”
门被敲响两声。
“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