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年的她心盲眼瞎才对!
谢明曦露出疑惑之色,声音清甜悦耳:“姨娘哭了半天,到底要我做什么?”
丁姨娘不哭了,用期盼的眼神看了过来:“明娘,我想独自见一见你大哥,和他说几句体己话。”
“我是妾室,不便直接去你大哥的院子。你就不同了,你和元亭是亲兄妹,去了也不惹眼。”
“你去告诉他,我在兰香院里等他。”
果然又要推她出来做挡箭牌!
谢明曦静默不语。
谢明曦没有及时接过话茬,丁姨娘心里略略有些不愉。
不过,她并未动气,反而红了眼眶:“我知道这么做为难你了。郡主最重规矩,知道此事少不得要斥责你一顿。只是,我只你这么一个亲生女儿,不指着你,还能依靠谁?”
谢明曦目光微微一闪,温言道:“姨娘一心待我,我当然知道。”
“一心”待她!
“一心”将她当成棋子!
为了谢元亭的前程未来,可以牺牲她的一切!
才名,清名,亲事……甚至性命。
丁姨娘心中暗喜,目露希冀。
“只是,还有几日,就是书院月考。大哥需专心温习,以备考试,分心不得。”谢明曦微笑说道:“待大哥过了月考,姨娘再见不迟!”
丁姨娘:“……”
丁姨娘未料到谢明曦竟会拒绝,震惊地忘了继续哭泣。两滴眼泪在目中将落未落,眸光盈盈,惹人生怜。
谢明曦的亲爹谢钧,出身寒门,年少时才高八斗俊美无双。进京赴考前,和貌美多情的表妹丁含香立下口头婚约。郎情妾意,一夕缠绵。
没曾想,谢钧一朝高中探花,被淮南王府的永宁郡主相中,招为郡马。
已珠胎暗结的丁含香,忍屈受辱地退让,做了谢钧的二房妾室。
永宁郡主一直住在自己的郡主府,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回府。丁姨娘平日代为执掌谢府内宅。
每逢初一十五这两日,以妾室之礼伺候主母的丁姨娘便会格外委屈,少不得要哭上两场……自然都是在谢明曦面前哭。
丁姨娘倒是想在谢钧父子面前哭上一哭,可惜一个去官署应卯当差,一个在书院里读书。唯有谢明曦在身边。
谢明曦在丁姨娘震惊的目光中起身:“没别的事,我先回春锦阁了。”
丁姨娘不假思索地起身,拉住谢明曦的手:“明娘,你是不是生娘的气了?”
姨娘,娘!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年少无知时,她被丁姨娘哄着私下喊娘。后来被嫡母得知,被罚禁足三个月,抄了百遍《女诫》。
嫡姐谢云曦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她也因此事成了众人笑柄。
“姨娘待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生姨娘的气。”谢明曦微微一笑,笑意未及眼底。
并未张口喊娘!
丁姨娘心里暗暗失望,正想再哄谢明曦。
丫鬟文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启禀二夫人,郡主派人来传话,请二夫人和三小姐去雍和堂。”
……
雍和堂,是谢府主母的居处。
永宁郡主极少住在谢府,雍和堂里大多空着,颇为冷清,远不及丁姨娘的兰香院热闹。
丁姨娘这辈子最大的祈愿,便是住进空荡荡地雍和堂里,哪怕是住上一日也成。可惜,自她以贵妾之礼进门的那一日起,便再也没这个资格。
穿着杏红色罗裙的丁姨娘,在踏进雍和堂的那一刻,心情颇为复杂。
怨怼不甘中,混合着永难诉之于口的嫉恨羡慕。或许,还有一丝自己永不肯承认的无法相提并论的黯然。
谢明曦低声提醒:“待会儿见了母亲,姨娘可得恭敬些。母亲身边那位赵嬷嬷难缠的很。”
永宁郡主幼年丧母,当年的李皇后怜惜她无人教养,将她接进宫中养大。直至十五岁及笄,永宁郡主才回了淮南王府。
这个赵嬷嬷,是如今的李太后赐给永宁郡主的教养嬷嬷。便是谢钧见了,也得毕恭毕敬格外客气。
丁姨娘这些年在赵嬷嬷手中吃了不少闷亏。被逼无奈地在永宁郡主面前收敛了“动辄哭泣昏倒”的“柔弱”做派。
嘴硬心软,到底关心她这个亲娘。
丁姨娘面色稍霁,冲谢明曦欣然一笑。
谢明曦又道:“姨娘若是言行不妥挨罚,我也会受牵累。”
丁姨娘:“……”
第2章 嫡母
丁姨娘咽下心头闷气,面上露出恭敬的表情,抬脚进了内堂。
谢明曦不疾不徐,迈步而入。
坐在上首的女子,穿着一袭正红色绣着水云暗纹的罗裳。长眉入髻,肤白胜雪,乌发如墨,容色冷艳,灼灼逼人。
比起出众的容貌,那份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更令人心折。
这个女子,正是永宁郡主!
论相貌,丁姨娘更美一筹。论气度,丁姨娘和永宁郡主之间的差距,便如鱼目和明珠之别。
谢钧当年悔了婚约,娶永宁郡主,显然绝不仅仅因为永宁郡主出身淮南王府之故。
丁姨娘口中不说,心里却也清楚,也因此愈发嫉恨。
面冷心更冷硬的赵嬷嬷,站在永宁郡主身侧。
赵嬷嬷年过五旬,相貌平庸,满面皱纹,脸上绝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都别惹我”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