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言,定然起于谢家。也只能止于谢家。”
淮南王世子立刻道:“那就由我前去。”
“你去了有何用?”淮南王冷冷道:“莫非还要去谢家闹上一场?还嫌不够闹腾,继续给我添乱!”
只会添乱的淮南王世子又被臭骂了一顿,不敢再多言。心里对永宁郡主却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不满和怨怼。
嫁了人就该好生过日子,有娘家这般撑腰,还能闹到和离的地步,如今连父王这张老脸也赔上了……
淮南王似是窥出了长子的不满,沉声道:“我这个做父亲的,自会罚她。你身为兄长,不可多言。”
淮南王世子咽下心头不满,气闷地应下。
……
淮南王舍下老脸,当晚便命人备礼,去了谢府。
谢府门房管事两日前被淮南王世子痛揍一顿,还躺在床榻上养伤。守着门房的是一个年轻管事。
管事胆子再大,也不敢拦着淮南王大驾。一边陪笑,一边冲小厮使眼色。小厮立刻退出去,麻溜地跑去通传。
淮南王何等威势,淡淡扫了管事一眼:“本王要见谢钧,你在前领路。”
管事的腿立刻软了半截:“是,奴才这就领路。”
淮南王老当益壮,步伐不慢。
小厮只快了一刻。
谢钧听闻淮南王亲自前来,反射性地哆嗦了一回。
没办法,做了淮南王十几年女婿,对淮南王的敬畏和讨好已成了本能。一听淮南王的名讳,他就下意识地软了腰杆……
不行!
闹到这等地步,和离已成定局!哪怕淮南王亲自前来赔礼也不能退缩……应该是赔礼的吧!不会再带人痛揍他一顿吧!
谢钧深呼吸一口气,吩咐下去:“请淮南王在外间稍候,扶我起身下榻……”
话未说完,门被推开,淮南王迈步而入。
谢钧:“……”
淮南王看到谢钧此时的惨状,难得良心发现一回,皱眉道:“永宁下手也太重了!”
……
听这语气,显然不是来揍人的。
谢钧暗暗松口气,习惯性地叫了一声“岳父”,很快又改口:“王爷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淮南王将谢钧的色厉内荏强作镇定看在眼底,心中哂然。
谢钧其实不难对付。
谢家真正难缠的,是谢明曦。
不过,谢明曦住在莲池书院,不在谢府,倒是少了口舌麻烦。
“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永宁和你和离一事。”淮南王干脆利落地道明来意:“你们既无夫妻缘分,和离也好,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这些年,本王对你处处提携,也未亏待你。你出身寒门,能有今时今日,有大半是依仗本王。如今,本王不和你计较这些,便当是补偿永宁对你的薄待。”
“这两日,京城有些不太中听的谣言。想来是谢家传出去的,你想办法,平息流言。”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永宁郡主打了人,淮南王世子也闹了一回谢家。如今谢家主子躺了五个,家丁下人至少也有三四十个受了伤。
除此之外,谢家内宅被砸得不堪入目。
什么实在的补偿都没有,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一笔勾销?
谢钧心中不忿,正要张口,门口忽地响起一声熟悉的嗤笑:“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脸面!”
谢钧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睛一亮。
淮南王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皱,不动声色地转身看了过去。
第446章 登门(二)
站在门口的少女身姿窈窕,秀美无伦,目光明亮锐利,柔润的红唇似笑非笑,不是谢明曦还能是谁?
谢明曦随手解了厚实的披风,身后的扶玉忙上前接过。谢明曦略一挥手,丫鬟们都守在门外。
谢明曦只身进了寝室。
淮南王何等老练,一开始略有些错愕,很快恢复如常。
谢明曦及时回来,令谢钧精神大振。“明娘,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受了重伤,我心中放心不下,特意回府看望父亲。”谢明曦淡淡应道:“没想到,一回府,便听闻淮南王莅临。”
然后,谢明曦看向淮南王,语气中满是讥讽:“王爷亲临,对谢家众人被打伤之事,避而不谈。谢家内宅被砸,也只字未提。一张口便将所有事一笔勾销,命父亲平息外面流言。”
“王爷这等目中无人的行事做派,怪不得会养出郡主这等跋扈的性子。”
“要私下和解,淮南王府便该拿出诚意来。而不是这般盛气凌人,以施恩的口吻做这等令人不齿之事!”
……
字字犀利,句句如刀!
唇枪舌剑,不过如此!
淮南王目中闪过一丝怒气,旋即隐没眼底,不怒反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几年,我一直都小看了你!”
此时,淮南王深悔自己太过轻忽。
早知谢明曦有今日,当日在她羽翼未丰前,就该暗中下手先除了她……
“王爷是不是在后悔,当年未下手除了我?”
谢明曦似窥破了淮南王最隐秘的心思,目中浮起了然的笑意:“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王爷已错过了最佳时机。”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昔日默默无闻的谢府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