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看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伞给你,赶紧回家吧。”
良正说完,没等翠华给出反应,拔腿就冲进了大雨里。
英雄救美的结果很俗套,良正到家就倒了。被雨浇了个透,他甚至有种整个身体都被雨水泡发了的感觉。良正把湿衣服褪在房门口,擦都没擦,从今天晾干还没叠的衣服堆里随意抽了件套上,迅速抱出柜子里厚点儿的棉被,铺在床上,钻了进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良正只觉得头被雨砸地生疼,现在晕乎乎,犯恶心,浑身发冷颤,估摸着是感冒了。粉女从厨房烧好了热水,端到堂屋里,叫来双花夏夏,让她们照顾一下良正,还顺便瞪了良正几眼:“败家玩意儿,这么大个人出门买个东西还把伞弄丢,淋得跟个鬼一样回来。”说完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
良正想反驳一下,然而虚的嗓子只能发出气声。病人没人权。
夏夏贴心,拿了毛巾沾热水拧干,帮良正擦了擦脸上身上还没干的水迹。盛夏以来,良正第一次觉得热气扑到皮肤上是如此舒爽。
双花倒了满满一杯滚烫的热水,小心翼翼地端到床边。良正刚艰难地挺起一点身准备喝,双花来一句:“大哥我给你放点糖吧,生病了,甜的才好喝一点。”然后又端着水回头。
夏夏一把揪住:“又不是喝药,加什么糖。”
良正终于喝到了热水,如果说刚才热毛巾的擦拭让他觉得舒爽,那么现在热水缓缓深入的温暖则让良正有一种升仙的感觉。
被暖意慢慢从内到外缠绕着,良正裹紧小被子,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看天色已经是墨蓝了,就准备好好睡一下。没成想,福池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进房间就扑过来掐双花,边掐边骂。双花自然没有乖乖呆着挨搞,两个人怼到了良正的床上,纠缠着,互掐着。夏夏赶忙来拉,努力架住福池。
“福池!你干嘛好好地又来惹双花。你再把她掐破了,爸回来要揍你的!诶!双花!你松嘴,你别咬福池,想挨妈骂呀你!”
“姐!你就护着她!她欺负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呀~”福池的后半句已经带了哭腔。
良正被搅得头更疼了,只得哼了两声,试图制止这些皮孩子。夏夏用腿死死钳住福池上半身,福池终于哭了出来:“姐,你松开,我不闹了。”
终于平静了下来,良正松了一口气。夏夏揪福池耳朵:“你好好地发什么神经啊。”福池又躲又拦,还在抽泣。
“双花她昨天夜里吓我~”
“我可没吓你~”
“你撒谎,如果不是你吓得我,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起夜的事。”福池一吸一顿。
“我看见的呀,昨天我跟爸妈睡的,半夜我出没出去你问爸妈呀。”
“那是谁啊~不会真的是鬼吧~“福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夏夏受不了,直骂他胆小鬼。双花在床里边笑得翻了个跟头,夏夏赶紧让双花说实话。
双花笑够了,捂着肚子解释:“哈哈哈~吓死他个傻子了哈哈哈……昨天夜里我睡在爸妈房里,四哥上厕所路过厨房的时候,我看见二哥和三哥偷偷跟在他后面,把拖鞋趿拉得啪嗒啪嗒的,结果他就尖叫着跑到厕所躲着了。没想到他一叫又把二哥和三哥吓到了,以为他真的看到鬼,几个人一起叫。妈还起来揍他们了哈哈哈哈哈……“
福池哭得更大声了,良正头也更疼了。
第7章
良正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时,正好已经午饭了。
今天的饭桌,全家人都在。柿霜和夏夏各搬了小板凳挤在桌子拐角处,总算也是能坐着吃饭了。
席间无话,许明朗率先开了口。
“昨天王吉民来找我了。说是想开始商量准备订婚的事。“
“哇,大哥要结婚了!”
“有酒席吃了,好开心!”
……
原本只有碗筷碰撞声和咀嚼声的饭桌一下子炸了开来,孩子们的欢愉和良正的沉默形成对比。
良正的态度依然不冷不热,他只是在内心嗤笑,直到如今,自己这个当事人仍然一概不知,受人摆布。
很快,许明朗又宣布了另一个事情:“那个川连,隔壁四组庄家有意和你望个亲,过段时间等良正这儿成了再定。”川连有点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二哥不是还没……”反应过来了,后半句又咽了回去。许明朗提高音调:“结婚又不是非要按顺序来,人家看上你了不可以呀?”
饭桌又重归平静。
剩下的半天,良正继续躺在床上歇息,不想多睡,就看起了书。闲暇时光总是一瞬即逝,日头很快落下了。西边天空只剩下一点鲜红,鲜红外拢着一层橙红,越往外越淡,直到最后是一圈淡淡的月白,月白往东,就是愈染愈深的蓝紫色。
晚饭后,夏夏双花搬出了椅子在廊下,点起蜡烛,蹭着月光,开始补起了暑假作业,即使野马脱缰般地玩了大半个暑假,快开学了还是要收收心做完暑假作业的。照例是良正在一旁陪坐着,辅导功课。
良正这边教完语文,那边又求教数学,还时不时有什么东西掉到背后。开始良正以为是下雨棚顶漏水了,可抬头看看外面,赖月子大大咧咧挂着。又过了会儿,良正背后吃痛,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棚顶掉落的,而是有人在砸他。良正以为是弟弟妹妹们顽皮,起身往后张望,准备教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