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说,林槐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前就回来了,没多久就睡下,她还特意多拖了些时间回来,还以为林槐会在兰黛喝到很晚。
不过,早睡了也好。
早睡了就不会来烦扰她了。
没多久,身后一束昏晦的光路贯入这方来,是二楼走廊的光。
门开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纤细的双腿搭在扶手上,晃了晃,指尖一勾,慢条斯理地拉来烟灰缸,听他脚步越近,她头也没回。
他在门边站了很久,然后却是他先开口:“你刚才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林榣没回答,静静地抽着烟。
林槐不乏怒意,阔步走过来,要去抢她烟,被她灵敏地绕开:“你干什么?”
“我还问你,你干什么去了?”林槐醋意不轻,板着脸说,“跟沈知昼?还是谁?去哪儿了,干什么了?”
林榣冷冷地凝眸,抬头看着眼前被怒意和妒意同时包围的男人,依然不说话。
她要怎么跟林槐开口?
说,送他回了家?
可只这么说,她分明还是意难平。
再说,后来发生了什么,说沈知昼把她误认为是林栀,说林栀不知什么时候也去了他家吗?
林槐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
可她却没办法把满腹心事,和那些令她感到怨怼的事情告诉他。
原来,她也会像正常女人一样吃醋,也会怨怼啊。
她越不说话,越作出冷漠的姿态,林槐就越极近薄怒。
“林榣——”
她的肩被死死地钉在靠背上。他过来,强硬地说:“你给我听好了,你以后——不许离他那么近了!”
发什么神经?
她推了推他,没推开,任他毫无章法地宣泄着所谓的占有欲。
她抬起头,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突然在这一刻,感到了悲哀。
头一次,有了这种诡异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她就像是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里飘飘摇摇,好不容易看到了河岸。
眼见着能上岸了,却被冲得越来越远。
那道河岸看似近在眼前,实际上,隔得很远很远。
根本不属于她。
林槐今晚的兴致有些不大对头。并不是真正的兴奋——甚至可以说是神经质。
可她也说不上他到底怎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近来林问江对他越感失望,经常板着脸训斥他,而他也总是会因为他们父子俩之间出于一件小事意见相左就能大吵一架而感到烦躁。
她皱了皱眉,低低地喘气,狠狠地推开他。
“林槐——”她死死咬着牙,愤怒至极。
她胡乱地骂着他。
他也不顾她是如何骂他,却是低哑地笑了起来,冷冷看着她,嘴上不忘嘲讽:“怎么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
她一愣,错愕地抬头,接着,在一瞬间,就无比憎恨自己在他面前发生了变化。
是的,她今晚在沈知昼家里,他错把她当成另一个人时,她也有过这种非常抗拒的感觉。奇怪的感觉。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你今晚跟他在一起吗?”林槐挑弄地嘲笑道,“跟他在一起时,才能感到特别的——快乐?”
——都没有。
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林槐每一次,却觉得有。
她想解释,却拼死了咬紧牙,任他粗鲁地索取,就是一字也不说,忍着痛,表情万分痛苦。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如果跟我没感觉,可以把我想成他的。”
林榣苍凉地笑了起来,注视她冰冷如常的眸子。
他们居然,不知不觉了变成这样,真是好笑又可悲。
“但是啊,你只能是哥哥一个人的,知道吗?林榣,你是要跟我结婚的,你只能跟我结婚。你以为你这副样子,还有哪个男人会爱你呢?”
他换了个方向,坐入沙发椅里,闷沉沉地,极为克制地说:“这世上,只有哥哥最爱你,知道吗?”
她无力地注视着他,拧着秀眉,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如果……林栀没失踪,现在……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是她?”
“……”他浑身一震,却不说话了。
“你是不是,也把我想成了她?”她轻声地问,“你不是,一直以来最喜欢她了吗?她现在回来了——”
“——我喜欢你。”他匆匆打断她说,似乎是怕她的话发现自己底气不足,继续说,“林榣,我现在,只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你。”她冷冷地说。
她也不知道,她这种无法感知到感情的人,是否有资格谈“喜欢”二字,静了静,只是说:“你也不喜欢我,你自己知道的,林槐,别骗自己了,哪有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爱像嫖-娼的?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她这话,不知是羞辱谁的成分更多一些。
“……”他又一次缄默了,放缓了力道。
“只有我能嫁给你,”她一把推开他,说,“林栀如果知道你和爸爸是毒贩,我是你们培养出来的专业杀人犯,你觉得,她还会喜欢你吗?还会待在这个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