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就藏在如炬般刺目的光后,轮廓晦暗不明,好像一刹那间,又要离她远去一样。
唯独那一只手,向她伸过来。
他嘱咐着:“小心点儿啊,这楼梯有点儿陡。”
她脸一红,喘了口气,伸出手:“……好。”
他掌心平整,盛着一片静谧冷柔的光,修长干净的指节,轻轻一拢,就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她心一跳。
如鼓擂。
呼吸都要不顺畅了。
他轻轻地牵住她,向楼上走去。
黑暗里,两人的脚步声,交错地回响在木质楼梯上。
一下一下,次次都踩准了她心跳,越发凌乱。
一种久违的,窒息的,心动的感觉,缓缓地从心底滋生而出。攀着她的血液,向上爬,再向上,流向四肢百骸。
心律快得她就要无法呼吸了。
她的手很柔软,蜷在他掌心,要化了一样。
起先一直沉默,然后他忽然出声:“晚晚。”
她一怔:“……啊,嗯?”
“看路啊,很黑的。”他拉了她一下,低沉地笑着,“你想什么呢?差点儿绊倒了。”
“嗯,好……”她于是走得小心了些。
脸上又一次爬上热意。
接着,面前陡然一亮。
“到了。”
他说了声,然后手上温热的触感,同时抽离走。
面前是一个像小阁楼一样的房间,灯光昏昧,虽然小,但很温馨。
屋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象牙木颜色的衣柜,还有张不带椅子的桌子,陈设简单,却非常干净,看出来平时有在悉心打扫。
“这里没人住过,阿湛一直帮我打扫,”他转过身,从柜子顶端拿出了被褥,扔到床上去,三五下利索地帮她铺好,然后安排着说:“你今晚,先住这儿吧,这么晚了也别麻烦同学了。明天再做打算。”
“好,”她问,“那哥哥呢?”
“我就在你对面啊。”他指了指对面的房间,笑起来,“是不是,很像我们家以前的结构?很熟悉吗?”
他说,我们家。
“……”
她心头一颤。
以前的老房子里,他的房间也在她的对面,隔着浅浅的两道门,直线距离虽有一段,还隔着一个盥洗间。
那时,却没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那时,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他们很近很近。
然而,他走后,他们的距离一而再再而三地拉远。
远在天涯。
现在,好像又一次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了。
“嗯。”她点头。
她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的新房子里,已经没有给他留的房间了。
他如果知道了,会难过吗?
“对了我让人买了东西。”他说。
“什么东西?”
来的凑巧,这时,楼下大门外传来阵悠扬的门铃响。
“哥哥下去一趟。”他转身便出去了。
于是她一人留在了房间内。
在这儿,不比以前还跟他住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寄人篱下的局促,坐在床边,小心地摩挲着柔软的纯棉被单,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在他回来之前都久久没动。
来的人是虎仔。
他按沈知昼吩咐买了些洗漱用的和日用品过来,虎仔人倒是细心,该买的都买了。
沈知昼拿到了,提着袋子走上来。
塑料袋刺啦一响,听着东西好像不少。
“哥哥回来了。”
“买了什么?”
“什么都有,”他把一堆东西放到房间的桌子上,有毛巾,牙刷什么的,然后他转头便对她说:“哥哥要出去一趟。很晚了,你洗完了就早点睡觉,这里很安全,放心,不会有别人来。”
她点点头:“好。”
他放下东西,便往出走。
她在他折身要走的一瞬,突然伸出手,轻轻拽了下他衣摆,抬起头,殷殷地问:“……你去哪儿?”
他垂眸。
她的一双眼眸清澈明亮,带着质询。
却很坚定。
像是在责问他,会不会又一次消失得无声无息。
他抿了抿唇,笑了。
这次倒是答得很明确:“很快,一会儿就回来。”
她又问:“一会儿是多久?”
他弯起唇,笑了笑:“怕我走?”
她重重地点头。
很怕。很怕。
他淡淡说:“你明天起来我肯定在的。”
“真的吗?”
“真的。”
她仍有些怀疑,不过,还是缓缓地松开了他。
看着他背过她往门边走,等他的脚步声,快消失在楼梯口时,她突然又喊了一声:“哥哥——”
他折身回来,再次出现在门口。
男人的身形被一盏昏晦地灯拉得颀长高大,他唇边始终染着一点温柔深沉的笑意,看着她:
“怎么了,晚晚?”
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