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渊走到门口,将餐盒提了起来。她看向绿色通道的方向,潜意识告诉她,绿色通道门后此刻应该站着一个男人,他站在那,看着她。
但她没有走过去,只作眼神停留了一会儿,就抬脚重新走进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站在玄关,她将餐盒上的便利贴拿了下来,上面写着一行字:
——今天天气好,小区里新开了一个人工湖,今天傍晚可以去哪里走走。那处人少,不容易发生危险。
落款依旧是这些天来一模一样的两个字:席嵘。
那天晚上席嵘来,她在他离开时,鬼使神差地特意嘱咐了一句:席嵘,你别对他人说你不是我的私人医生,离开了公寓,可以吗?
席嵘没问她原因,只是尊重她礼貌地说了句:可以。
余九渊凝着便利贴上的字发了一会儿呆,良久才将便利贴从手上拿开,贴在橱柜满目的便利贴中。
不知不觉,这扇橱柜的窗户,已经贴满了便利贴,她没有仔细数过,但今天,突然想数一数。
余九渊伸手,指尖轻轻点在第一张便利贴上,依次往下。
“一,二,三……七十八……九十九。”
原来有九十九张便利贴了。
他在她身边,已经将近一月了。
从她离开“武陵别墅”那天开始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
余九渊将餐盒放在橱柜上,右手的手掌下意识便放在小腹上,一点点挪动脚步,走到门边。
打开猫眼的盖子,一点点将脸靠近,眼睛看向猫眼的透明放大区。
入目,便是秦吕林的脸。
温文如玉,只是那张容颜上,平添了几分倦色,几分疼惜,几分愧疚……
他会疼惜,会愧疚,对她余九渊吗?
余九渊直起身子,将目光从猫眼收回,盖上盖子。扫了一眼橱柜上的餐盒,提着餐盒走去了客厅。
一贯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很符合她的胃口,还剥了两个冰糖柑。
她有点不懂了。
秦吕林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已经大方地说了,她给他自由,以后再也不纠缠他,慈悲地放过了他。
第1022章
他不是最希望她消失在他的眼前吗?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的啊。
他也说过,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他一生所爱都是余生。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从秦吕林来到余生身边的第一天,从她第一次看见秦吕林和余生相伴走出秦家和余生的那一片林荫道,从她第一次看见秦吕林在“国都贵族中学”门口等着余生接她放学……
很多很多的第一次,他和余生的甜蜜过往,他和余生令人羡慕的分分秒秒,都刻在她的记忆里,远胜于她自己个人的记忆。
那般清晰明朗,深刻又疼痛。
她不信!
秦吕林那么爱余生,会因为她走时的几句痛惜往日的话语而对她改观?
也许会改观,会对她产生愧疚,但绝不会轻易地爱上她。
如果爱上一个人这么简单的话,她不会陷在沼泽里这么多年,追着秦吕林这么多年。
如果能这么简单地放下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她余九渊此刻就不会这么纠结,这般迷茫。
如果能忘掉一个深爱的人,那么时光将毫无意义。
毫无疑问,她忘不掉秦吕林,而他近一个月的求好,她似乎有了动容的念头。
告诉自己不能心动,最后受到伤害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她的孩子。
她宁愿自己过得不幸福,宁愿让孩子在一个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长大,也不想让他从小活在父母争吵冷战的阴影里。
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他的性格也是父母情感结合的表达。
一对互相深爱的夫妻,教导出来的孩子一定不会是坏人。他会效仿自己的父亲,像疼爱母亲那般温柔对待世间的每一个女孩子。他会看着母亲那般,在父亲面前撒娇的模样,认为世间的每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可爱。
余九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餐盒关上。
扫了一眼没有动过的冰糖柑,起身去了琴房。
公寓里,缓缓流淌出一曲“梦中的婚礼”钢琴曲。
曲调幽柔婉转,但却有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哀愁感,仔细听来,还能听出弹奏这首曲子的人,抑郁凝结在眉头,挥之不去。
隔壁的公寓阳台。
秦吕林就站在护栏旁,静静地斜靠在墙边,听着邻边传出来的曲子。
自前几日不小心让余九渊见到了他,余九渊的情绪很明显低落了下来。
前段日子,他也站在这里,听她弹奏的钢琴曲大部分是“月光奏鸣曲”“小桥流水”“欢乐颂”等欢快的曲调,从她的钢琴音符里,他似乎都能想象到她嘴角随着弹奏琴键上扬的画面。
可此时此刻,他只能听出一道又一道的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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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田SUV停在梅溪湖剧场。
余生下了车,往剧场搭棚的方向走去。
一眼便看见站在棚子里边的秦双双,她往她的方向走,没走几步秦双双也看见了她。
秦双双抬起手朝她摇着,一边摇一边兴奋地喊道:“生生儿这边,我在这里呀。你来得好早啊,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我的镜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