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玖乘坐马车进宫。
金銮殿光线昏暗,静得可怕!
白天热闹气派的金銮殿,到了晚上,仿佛化身妖魔鬼怪,随时会出来吃人。
顾玖命人点燃烛火,好歹让大殿亮一些。
她看见刘诏坐在台阶上,毫无帝王包袱,不由得叹了一声。
要知道,平日里刘诏还是很爱面子的。
顾玖挥挥手,宫人全都退下。
她走上前,挨着刘诏坐下,伸伸腿,说道:“第一次坐在金銮殿,还是晚上,有点古怪。”
刘诏一把握住她的手,却没作声。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悄声问道:“想哭吗?”
刘诏哼了一声,大为不满。
他乃是堂堂帝王,怎会哭泣,她未免太小看他。
顾玖勾着他的手心,“难受吧?”
刘诏不做声,这哪是安慰人。分明是拿着刀子往心口捅,还是一刀接着一刀,半点不留情。
女人真可怕!
顾玖自言自语,“我替你难受。这个位置,真的太难了。尤其是想做一个有所作为的帝王,更是难上加难。”
什么不难?
做个真正的昏君,随心所欲,不考虑家国大事,只管个人私欲,最容易。
“但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喜欢挑战,喜欢迎难而上。叫你退一步,你怕是要同我吵翻天。”
朕有那么小气?
刘诏狐疑地盯着顾玖。
趁着他难受的时候埋汰他,良心不会痛吗?
顾玖抿唇,说道:“做你想做的,坚持你认为正确的事情。”
“朕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刘诏终于开口说话,满是控诉。
安慰的话,完全不走心,好不好。
能不能拿出点诚意来,走走心。
顾玖特嫌弃,“看来你也没多难过,还不赶紧起来,回去睡觉。”
过分了啊!
刘诏哼哼两声,以示不满。
顾玖板着脸说道,“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要经得起考验,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刘诏想吐血。
“朕何时耍小孩子脾气?”
“你现在就是。一副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模样,和三岁小孩没多大区别。”
“三岁小孩能有朕这般威武霸气?”
“太后她老人家欺负你,想哭吗?”
太过分了!专门往伤口上撒盐,造成二次伤害。
刘诏哼了一声,扭头,以示不满。
顾玖抿唇一笑,“我知道你心头难受,不愿意面对太后。这样吧,太后那里我来处理。”
“朕已经做了决定,朕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裴家,必须为她付出代价。”
“此事依你,我绝不干涉。”
“陆爱卿已经猜到全盘计划,接下来的事情,朕都交给他来办。”
“早该如此!陆爱卿虽说是先帝留下来的人,却是个正直也懂得变通的人,理应重用。”
“你总替别人说话。”
“我是在替你查漏补缺。”
“你嫌弃朕!”刘诏控诉,委屈。
顾玖抱住他,“我又不是第一天嫌弃你。”
尽说大实话,刘诏越发心塞。
刘诏质问:“你到底是不是朕的皇后?你到底站在那边?总是打击朕,挑剔朕的毛病,朕很不高兴。”
顾玖捏了捏他的鼻子,“我若是不挑剔你,你就会犯下自大的毛病。”
“你就如此不信任朕。”
“信任你我才会替你查漏补缺。若是不信任你,我一句话都懒得说,免得被你秋后算账。”
“朕不是那样的人。”
哈哈哈……
这就是一句笑话。
刘诏秋后算账的时候还少了吗?
睚眦必报,小鸡肚肠,说的就是刘诏。
当然,顾玖在这方面也没好多少,同样是睚眦必报。
只不过两个人找回场子的方式方法不同。
顾玖不取人性命。
刘诏不服就干,取人性命只是等闲。
“朕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反对我。感觉很糟糕。”
刘诏以为自己登基称帝,乃是众望所归。至少在官员里面应该是众望所归。
却不料景明元年,就发生逼宫废帝的事情,而且还会被史书记录,被后世大书特书。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顾玖笑了笑,说道:“应该说是步子迈得太大,扯着了。”
刘诏抹了一把脸,努力振作起来,“你也建议朕缓一缓?”
顾玖摇头,“事已至此,缓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不担心朕把皇位冲没了?”
“不担心!谁敢反你,我替你出头。”
这话刘诏爱听。
他抱着她,“一定要永远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顾玖拍拍他的手背,“我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你就是心眼太多。”
“你想说朕是小心眼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顾玖捧起他的脸,“你的确小心眼,小鸡肚肠。今日之祸事,有眉目了吗?金吾卫有没有查到什么?”
“正在查,没这么快。朕打算罢朝三日,趁机松散松散。”
“要不要晓筑泡温泉?”
“甚好!”
京城戒严,人心惶惶,朝臣不宁之际,帝后二人愉快地跑去晓筑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