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妃服了药后,用清水漱了口,送药来的小宫人捧着空了的药碗退了出去。
嬷嬷用湿巾替赵妃把脸仔细地擦洗了一遍。到底不是年华正好的少女了,卸了妆容之后,赵妃的脸细看之下,可以看见细纹了。嬷嬷深知赵妃的脾性,看着赵妃脸上的细纹,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赵妃这时感觉自己的腹中暖意融融,比以往服药之后感觉要舒服,便道:“这一回的药换了方子?”
嬷嬷说:“要找太医来问问吗?”
太医院里安着不少赵家的眼线,赵妃并不担心有人打汤药的主意,冲这宫嬷嬷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感觉不适,我父亲应该要到了,你去看看。”
嬷嬷忙就退了下去。
赵秋明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初晴殿的大门口,因为在贤宗面前磕头磕的狠了,赵相爷头上原本就因伤而缠着的纱布上又浸了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嬷嬷在宫门前迎到赵秋明后,也不敢多言,低头请赵秋明速去见赵妃。
赵妃看见自己父亲的样子后,关心了赵秋明一句:“父亲的伤要紧吗?”
赵秋明摇了摇头,坐在了赵妃床榻旁的圆凳上,道:“景陌跟玉玲珑联手了。”
赵妃道:“六殿下是玉玲珑带出宫的吧?”
赵秋明叹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六殿下被景陌带走,我们再想找到跟六殿下单独说话的机会,几乎不可能了娘娘。”
赵妃说:“父亲,这个算计我们只能受了,不过你不能被景陌支派着去害景阡。”
赵秋明说:“若他以六殿下的性命相迫呢?”
赵妃冷道:“都这个时候了,父亲还想着六殿下?”
赵秋明道:“你大弟现在也进了天牢。”
“圣上日后待我也一定不如从前了,”赵妃道。
玉小小跟贤宗说睡姑娘的原话,赵秋明说不出口,只跟赵妃道:“玉玲珑跟圣上说要雨露均沾。”
“她可真是皇后教出来的好女儿,”赵妃咬牙道:“七殿下的日后有她这个当姐姐的谋划,还真是前程似锦了。”
“娘娘,”赵秋明说:“一定有办法应对的。”
“应对?”赵妃说:“不是说姜后的两个弟弟不日就要进京了吗?等他们进了京,你说玉玲珑会做什么安排?”
“娘娘的意思是?”
“七殿下若是去了梧州,”赵妃看着自己的父亲道:“他不但可以平安长大,姜家手里的兵马也尽数归他所用,再加上顾家,父亲,你说玉玲珑会不会想尽办法也要让玉子易去梧州?”
赵秋明在圆凳上干坐了半天,对玉玲珑这个公主,赵相爷觉得棘手。
赵妃等了赵秋明一会儿,看赵秋明始终不说话,开口低声道:“父亲心里也清楚吧?”
赵秋明说:“我清楚什么?”
“没办法向圣上证明我们无辜,”赵妃道:“想让圣上回转心思,大弟留不住了。”
赵秋明一下子从圆凳上站了起来。
“若是大弟在牢中遇袭,”赵妃说:“凶手再是诛日人,念在父亲是为国惹怒了诛日人的份上,圣上会愧疚的。”
赵秋明动作缓慢地又坐下了。
赵妃说:“父亲,我们当断则断吧。”
赵秋明吐字有点艰难地道:“派人去让你大弟受伤?”
“父亲觉得诛日派出的剌客会失手?”赵妃神情冰冷地道:“大弟若只是伤着了,英年允那帮人一定会说我们在用苦肉计。圣上现在对我们赵家正在火头上,难保他不会信英年允他们的话。”
“你,”赵秋明声音发颤地道:“你要北城死?”
“不死也要重伤,”赵妃道:“这也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赵家。”
赵秋明沉默良久。
赵妃也不催自己的父亲做决定,只是躺在床上等着。
最后赵秋明长叹一声,道:“七殿下就一定能长大成人吗?”
“父亲还不明白?”赵妃说:“若是圣上的恩宠不在,我们赵家日后的路要怎么走?先让圣上消气,之后我们再想七殿下的事吧。”
“圣上那里,娘娘可以再想想办法。”
“我伺候了圣上这么多年,圣上的脾气我明白,”赵妃小声道:“一朵鲜花就能让他迷了眼,几日不见,圣上的心里就不可能再有我这个人了。”
给读者的话:
第三更奉上
☆、92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秋明这天从帝宫走出来的时候,一向自诩为书生风骨,笔直的腰身微驼着,脚步蹒跚,宫门到轿前的一段路不长,赵秋明却走了很久,看着就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
贤宗召了几个去年刚入宫,还未承过皇恩的秀女到览书阁。
秀女们穿着一样的长裙,梳着同样的发式,胸前披着薄纱,少女的身体清纯也透着无言的诱惑。
“你们还站着?”敬忠在这几个秀女给贤宗行礼之后,开口问了这几个秀女一句。
丝竹乐声响起,秀女们和声起舞。
贤宗看着面前的这场舞蹈,从漫不经心看到专心致致,解语花们又一次给满心的烦恼的帝王解了忧愁。
玉小小跟着顾家两兄弟回到顾府,刚下了马车,顾老元帅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亲眼看见两个孙儿和玉小小都安好,老爷子这才松了口气,问玉小小说:“公主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