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若是姜小姐找朕,将全部消息都递进宫里来。”
他本打算召姜灼华入宫,可始终觉得现在贸然叫她进宫,不大妥当。
一来,他不知道该如何接姜灼华入宫。
苦于她嫁过四回,给妃位,没什么人会碎嘴,毕竟当初隋炀帝的萧后,前前后后跟了好几个皇帝。
但以姜灼华宁可和离也不接受丈夫纳妾的性子,大抵是不会为妃,虽然皇妃很多人渴望,但是对于姜灼华,他隐隐觉得她不会稀罕妃位。
若是给她后位,怕是会很难,若是她嫁过四回的事,被大臣们知晓,日后怕是会烦不胜烦。
二来……明明是她吃亏,明明是自己一亲芳泽,怎么就被她一枚簪子打发了呢?对此,叶适觉得身为男人,身为皇帝的他,非常憋屈。心里赌着点儿气,暂不想接她入宫。
叶适吩咐完康定长公主后,便带着元嘉等贴身御前侍卫回了宫。期待着姜灼华下一次找她,若是她实在不找,大不了自己再写一封信去,重新“私奔”一次呗。
这些时日,在御乾宫里,黎公公隐隐觉出陛下不大对。
比如说,往常一门心思扑在国事上的陛下,批折子累了后,多半是喝茶看书休息。
但是现在呢?陛下折子批累了,就会拿起放在手边的一枚金簪,拿在手里,爱不释手地看个不停,就好像能从那金簪里,瞧出个美人来似的。
这也就罢了,偏生陛下时常还会看着金簪出神,一出神就是许久,边出神发呆,还会边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把书桌上的金簪带回寝殿里,睡前躺在龙榻上再看上一会儿,而后放在枕边入睡。
第二天起来,再重复这一切。
这些时日的黎公公,委实被叶适手里的金簪吓着了,再这么下去,他恐怕都去找个道士进宫,看看陛下手里的金簪上,是不是附上了什么勾引人的邪祟。
就这般过了一个月,叶适看着金簪的神色,从开始的喜悦,变得有些凝重。
为何一个多月了,康定长公主府上,没有送来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按理来说,一般人家的女孩子,被旁的男子看到羞体,都会以身相许,而他们之间都有了夫妻之实,姜灼华不可能忘记自己,没道理不找自己。
莫不是……自己对她而言,真的就是短暂的情缘,已经把他给忘了?他本想写封信去,再“私奔”一回,但是心里气不过她已经把自己忘了,想再等等看,会不会一直没有消息。
而姜灼华这边,确实如他担心的这般,已经把他忘了。
这一个来月,姜灼华吃喝玩乐,早就把一个月前的那位乐师抛去了脑后,毕竟,她一点儿也不想再和心里有别人的男人打交道,不然自己跟什么人似的?上次是个意外,日后再发生什么,就是没原则没底线。
叶适不太相信她会这么快忘记自己,便暗中派元嘉去打听了一番姜灼华的近况。
元嘉回来后,将姜小姐的近况,一一回禀给叶适,比如,昨天她在府里吃螃蟹喝酒看歌舞,前天女扮男装跟着哥哥去山里骑马秋猎,大前天在府里看了一天的戏,大大前天吆喝了一群府里的上等丫鬟小厮,玩了一天投壶行酒令……
叶适听完后,脸色越发的阴沉,气得掀起塌上的床单,将那枚簪子扔了进去。
余下的这一个月,黎公公发现,簪子是不见了,但是自家陛下,更加的不对劲。
比如说,好好批着奏折,陛下会忽然蹙眉,而后烦躁地将笔扔下,伸手揉眼睛,揉完就叹气。
再比方说,这些时日,陛下晚上明显睡不好,轮到自己在寝殿守夜的时候,总能听见陛下不断的翻身,时不时地夜里还会传出叹息。
这分明就是情伤!
这日上午,黎公公实在忍不住了,在叶适再度扔下笔揉眼睛时,开口问道:“陛下近日来,是怎么了?为何这般不高兴?”
叶适闻言放下手,眼眶被揉得发红,他看了看黎公公,回道:“朕……喜欢了一个人,但是她似乎不在乎朕。”
黎公公忙惊讶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姐?心这般高?陛下的样貌和身份,居然能让她不在乎?”
叶适闻言,苦涩地笑笑。
黎公公又道:“陛下若是喜欢,一道圣旨召进宫便是。”
叶适轻叹一声,道:“朕何尝没有这般想过,但是不知为何,朕隐隐觉得,朕该尊重她,否则得不到她的心。”
分明她嫁过四回,可一想到这真实的原因,都并非她的错,他便介意不起来。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每时每刻都想她,莫非是因为有了肌肤之亲,还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所以才格外眷恋?
黎公公闻言,只好问道:“那陛下要怎么办?”
叶适看了看他,复又轻叹:“朕也不知道。”
就在叶适在宫里纠结万分之际,正在姜府里吃早饭的姜灼华,忽地一阵恶心干呕,难受的险些将胃都吐出来。
桂荣以为小姐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姜灼华也不喜欢自己难受,她只喜欢状态最好的自己,于是忙让人请了大夫来府里。
本来以为是寻常肠胃的凉寒,谁知,把完脉后,大夫笑着恭贺姜灼华,并说出一句叫姜灼华感觉跟被雷劈了没什么两样的话:“恭喜夫人,您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