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地一声巨响，单薄的双翼从沼泽里掀起，斯曼喘着粗气吃力地飞了起来，他的手附上结界，勾动的电火蔓延到他身上。
“啊——”
小恶魔疼痛得掉落进泥沼，在一团污泥中抽搐着，他疯了一样打滚，腰部挺起又弯曲，口鼻中涌入泥污又呛出。凄厉的尖叫不知道响了多久，他才气若游丝地从爬到岸边，沾满污泥的黑发垂落在眼前，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具白骨。
三只黑色的腐鸟站立在上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静等着他死去，好坐收渔翁之利。
小恶魔将头低下，脸按在地面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他的肩头不住地抖动，拳上的青筋清晰的显现着他的愤怒和不甘。不知不觉中他的左手将掌中的灰羽毛握成了一团近乎粉碎的毛绒。
浮仑是弥撒东部的一块地域，是魔王克莫勒的管辖范围。
浮仑的主城叫做芙罗娜，虽然西斯一直对克莫勒的智商保持怀疑，但还是对这个名字表示了百分百的赞同。如果可以，她愿意用得来的功勋装饰出她的名字，她愿意攻克所有的疆域，让每一个角落都冠上这个美丽的名字——芙罗娜，芙罗娜……
多少次，她念着这个名字，心都醉了。
芙罗娜的城墙有百米高，上面加附着无数强大的魔咒和阵法。瞭望塔森然耸立，直入云天。无数铁甲的魔卫骑着飞龙在城墙上巡逻，守卫着装铁红色的铠甲守着黑石砌的城门，这里壁垒森严，确实不假。
“什么人！”听见了特意被弄出来的奇怪风声，守门的护卫长冲着半空一声高喝。
话音刚落，一具飞龙带着魔卫一同从高空甩到城门，龙啸如平地惊雷，巨大的身躯落地更是惊起轰鸣声。险险地躲开飞龙的守卫都能清晰地听见飞龙骨翼断折的声音，不过那飞龙没有再发出啸声，因为它已经死了。
护卫长带着愕然看向空中，那里空无一物，而他居然连对方的气息都感觉不到。
“阁下，此处是浮仑主城……”护卫长的高喊戛然而止。
因为那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毫无声响，毫无预兆，宛如凭空出现的幽灵。对方披着白色的斗篷，那周边还镶着金边，而那斗篷没有丝毫浮动，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移动一般。一柄黑得如同凝结幽冥之水般的□□抵在他的咽喉处，一股沁人肌骨的寒气从枪上渗透出来。
“我要见芙罗娜。”她说这话的时候抬了头，护卫长看见了她冷漠的眼睛。
周围的士兵大多有些畏葸不前，这些兵也是聪明的，想必已有人去通知了。
不过半会，里面就有消息传来，城门在她面前打开了。
西斯不过走了几步，就循着风声抬了头，飞龙的气势无法动摇西斯，而那一刻，她的瞳孔开始剧烈地收缩，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千年来寂静无声的日子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心口的情感从里面无法抑制地涌泻出来。
神殿上目空一切的大天使，走廊相遇时倨傲刻薄的口吻，永远矜傲的言行，目下无尘的神采，芙罗娜，高傲的芙罗娜。
然后变成了此时此刻，亚龙上俯瞰她的恶魔。只是一眼，击倒一切。
“西斯，好久不见。”在句尾微微上扬的语调，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
她痴痴地望着她，胸腔里那些翻滚的情绪被压缩压缩压缩，如同一只被驯化的野兽，温顺地躲回了笼中。她长舒一口气，轻轻地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西斯没想到居然能够如此顺利地见到她。
她脑中设想了无数遍，想这段路程会有多么艰难。
她手执利维坦长驱直入，她手刃士兵血染白袍依旧不变颜色，她不在乎杀多少人，她不在乎遇上怎样的城墙，她只在乎她。她想要给芙罗娜依靠，从此以后，她的一切需要都由她来满足。
可是翻滚的热情被不费吹灰之力地击溃。
“要住下吗？”
“好。”
“要欢迎会吗？”
“好。”
“你，要准备自己的军队了？”
“好。”
“你难道要参加位面之战？”
“好。”
“你想要哪片土地呢？”
“好。”
“西斯！”
“什么？”
就是这样，怎样的豪情万丈都只能输给她。为她不由自主，为她神魂颠倒，我的芙罗娜。
第2章 契约
“克莫勒。”芙罗娜的下巴微微地抬起，目光出现了些许波动。
西斯循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高达两米的男人从宫殿门口走来，周围的魔仆无声地行了礼。
在逆光里，西斯看见克莫勒身上灰褐色的铠甲，腰间配着两把剑，一把叫做无声的叹息，一把叫做空谷的礼赞。明知道那是一对旷世的神兵，西斯还是在心里不满地数落了那两把剑一点都不对称的名字。她企图从任何一个角度任何一个物件，寻找可以挖苦和贬低克莫勒的地方，以此来让自己受挫的骄傲得到些许可怜的安慰。
克莫勒的长相不能说是英俊，但是男人味十足，体型健美，充满了力量和威猛。
严格来说，这是西斯第二次见到克莫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