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翊停下话头，等着孟晓然做好第一个步骤后，才缓缓道：“第二步时洗手背侧指缝，手心对手背沿指缝相互揉搓，双手交换进行……”
孟晓然按着苏翊教的一字不差做下来，甚至还觉出了洗手的愉悦感。
暖暖的阳光自厨房的窗户中透进屋里，将苏翊略显清冷的声音都衬得温柔了诸多。
“不对，不是这样。”
苏翊转到孟晓然身后，伸出手纠正。
孟晓然得耳根悄悄腾起一丝热度。
这个姿势……虽说苏翊礼貌的一触即离，但倒真有几分像是在圈抱着她。
她的双手不停，却在如此缱绻的背景里分了心神。
若是苏翊去做老师，那必定是极讨人喜欢的。
毕竟面相好，又耐心又儒雅的男老师，可并不多见。
……
再次回到餐桌的时候，孟晓然抬腕看了眼时间。
才过了十分钟。
她扯起嘴角，什么时候竟也觉得仅仅是十分钟也舍不得放它悄无声息地溜走。
最好是长到……长到什么时候才好呢？半小时？一小时？一……天？
呸呸呸。又瞎想些什么呢。
孟晓然甩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真是魔怔了。
“快尝尝，冷了可就不好吃了。”耳边传来苏翊催促的声音。
孟晓然从善如流，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
她享受地眯起了眼。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再加之生病忌口，就只能做了最简单的这些。”
苏翊停了停，观察对面女孩的表情，猜测着应该是还不错的样子。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怎么样，你觉得能吃吗？”
他问的是能吃吗，而不是好吃吗。
苏翊没有这个信心。
即便是除了医术之外对他来说最拿手的厨艺。
很显然的，孟晓然也注意到了语句种细微的差别。
她瞪大了双眼，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翊。
“不能吃？”苏翊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站起身，用手去够餐盘，“那边别吃了，我给你煮小米粥？”
最清淡不过的小米粥却最能迎合多数人的口味。
孟晓然被苏翊吓了一跳，忙按下他的手：“别别别，你别冲动，别冲动，冷静，冷静。”
苏翊老老实实坐回了位子上。
孟晓然被气笑了，试图和他讲道理：“哪有你这么问人家的？你这手艺居然还问别人能不能吃？分明是好吃到爆了好吗。”
苏翊有些懵。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忽地被抛上最顶点，又猛地直直跌回原地。
孟晓然见苏翊没反应，只得再重复一遍：“真的好吃，不信你自己试试？”
苏翊一噎，半晌颔首，应道：“嗯。”
孟晓然：“……”
这就完了？没别的要说的？合着她说了半天就得来他这么一个“嗯”字？
孟晓然撇撇嘴，不理他了。
“晓然。”苏翊开口唤他。
孟晓然艰难的从美食堆里抬起头来，用眼神询问，有事儿？
苏翊斟酌着措辞：“我爷爷他懂些中医，下回我让他给我列几个药膳的食谱，我再做与你吃？”
孟晓然夹菜的手一顿，万万没料到苏翊说的是这茬。
“别了吧，”她无意识地咬着筷子，犯了难，“这多麻烦，多不好意思啊，就算了吧。”
“不麻烦不麻烦，就一会的功夫。”
孟晓然：“……”
“你……还在生气吗？”
孟晓然不明所以。
这什么情况？
刚刚不是还在讨论药膳的事吗，她对如何劝回苏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他怎么又换了个话题？
这跳跃的有点快啊。
苏翊一项一项数列自己的罪状：“之前，我说话的语气重了些，还有，我强迫你去医院，也没和你坦白带你去的正是我工作的医院，因此害得你不自在，再有刚刚洗手的时候……”
他抿唇：“我惹你不开心了。”
“本想请你去外头吃顿饭，但你生了病要饮食清淡，我便擅作主张自己做一顿饭向你赔罪了。”
苏翊扫了眼桌上餐盘里的菜，嫌弃地移了目光。
太简单太草率了。
他觉得这些远不足以表达他的歉意，也不足以哄好正和他生气的小姑娘。
苏翊沉默了一会，站起身离开餐桌，没几分钟有走了回来。
他在孟晓然的身侧缓缓顿下来，仰着头看她，掌心向上摊开，微微往前送了送：“答应你的糖。不知道你爱吃哪种口味，就都买了些。”
孟晓然垂首看去，苏翊的手心列着数支阿尔卑斯棒棒糖。
阿尔卑斯是她最喜欢的糖。从小到大一直不曾改变。
孟晓然已经彻底傻了。
她没去细想苏翊买阿尔卑斯是巧合还是其他，只愣愣地伸出手，一根一根抓过平躺在苏翊手心的棒棒糖，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直到孟晓然拿走了所有的棒棒糖，苏翊才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再开口时便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细细听还能察觉出几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