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给她介绍了一个货车司机,是今天相亲。
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意外的好。
她一直紧绷着做表情的脸上松裂开一点,露出一丝微笑,捧了温水抹了抹脸,顷刻间又隐去了。
还有,杨威比想象的要聪明,或者说是……敏锐。
灵长类动物总是能嗅到危险的气息,再循着本能躲开。
不过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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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一共三天,头一天挨过去了,剩下的两天便就觉出快来,最后考完,立刻去办公室要答案。
钟淇义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去……果然那题你是对的。”
“最后一题了,做出来都是运气。”任真小小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上次你做对了,这次就轮到我了。”
“我就那一次赢过。”钟淇义耸肩笑道,“考完就放半天假,这破学校神了。”
“是啊。”任真跟着叹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来似的,“你知道镇上最好的网吧是哪个吗?”
网吧?
钟淇义眯着眼睛回想,“就是在立辉街那一个的吧,我以前班里几个经常一起去开黑,哦那叫网咖。”
说完又警惕了,盯着任真,“你问这个干嘛,要堕落啊?”
“没有,”任真轻松一笑,“我就是有个表弟老去网吧,大人让我今天去把他带回来。”
立辉街,离学校不远。
今天恰好是杨威出院的日期,只是天气有点不给面子,温度骤然下降,伴着点细雨迷蒙,不用打伞,披一件校服外套就行了。
网吧小老板自己守在前台,百无聊赖地转了转笔,看见推门进来的学生妹,挑了挑眉毛。
哟,还挺漂亮。
“未成年人不许进啊。”他敲了一下柜台,装腔作势道。
他穿着一身儒雅的唐装,就是脸上的表情总似笑非笑的,这会儿守着网吧柜台,像个民国时期的雅痞商贾。
学生小妹妹四处看了一下,对上他吊儿郎当的眼神,礼貌性微笑,“我不进去,我找个人。”
周雁南坐直了身体,说话带着点轻佻,“找男朋友?你进去呗。”
说罢又不怀好意:“不过里面,坏人有点多啊。”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咽了回去。
任真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大沓人民币,整整齐齐推到了他的面前,眼神相较于混社会成年人的人来说,清澈得有些过分。
她还是轻声细语道:“请你找一下杨威,跟他说我付十万块钱,请他带我打游戏。”
周雁南那三分轻佻全被收了起来,黑漆漆的眼睛看了任真许久。
片刻后他飒然一笑,把尊臀从座位上移下来,慢悠悠地招手,使唤一个服务生:“去那间最贵的包厢,跟杨小威讲,有个女的找他。快着点。”
服务生一溜烟地跑过去,半分钟以后又气喘吁吁的下来,“老板,他不来。”
周雁南嫌弃地啧了一声,“跟他说,是个小美女。”
说话间抬眼瞥了一眼任真,勾了勾唇。
服务生再次跑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一点委屈:明明有对讲机,为什么非得他跑。
但还是尽职汇报:“老板,他叫我滚。”
任真安静立在一旁,被雨水稍稍淋湿了的校服妥帖穿在身上,看着很乖。
“那你告诉他。”周雁南拍拍服务生的肩膀,语重心长:“有一个校服妹妹,拿着十万块钱,非要我那可爱的侄子带她打游戏,他要是不来,你就踹他。”
任真终于抬头,淡淡看了周雁南一眼,注意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微笑一下。
服务生十分忐忑,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咬牙上楼。
“和威威一个学校的啊?”周雁南从架子上抽出一本杂志,递给了任真,慈眉善目道。
任真反应了一会儿,才体味过来这个威威在喊的谁,把杂志接过,“是的,我们是同桌。”
楼梯上面下来一个人,接着任真刚落下的话语,冷冷地:“哦?”
任真循声看去,见到了脸隐在暗处的杨威,看样子身子恢复了不少。她飞快地笑了一下,脸上的梨涡若有若无地一现。
“哟,我大侄子肯下来了?”周雁南阴阳怪气,眼睛瞟了下柜台上的十万块钱,意有所指,“你小子比我还会做生意。”
杨威十分糟心地看了一眼没安好心的周雁南,快步下楼,接着大逆不道地把挡在前面的堂叔一手拨开,盯着无辜的任真,被气得有点懵。
这可真……行啊。
任真抬头打量着杨威,声音很轻快,“你身体好啦?”
那么就可以继续了。
周雁南清了下嗓子,一手撑在杨威肩膀上,脑袋探过来,“这位是?”
话刚说完就被杨威不耐烦地一把拨开,没来得及叫唤,只见自己那堂侄儿把人家小姑娘后领口一提,推进了最近的那包厢里面,大门旋即一关,隔绝掉自己八卦探究的视线。
他整了一下被弄乱的领口,脸不红心不跳地吩咐服务生,“把钱收起来,锁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