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走到书案后面,楚千凝提笔写下了一段话。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今闻护匡公主不敬陛下,擅闯皇子府……
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楚千凝方才搁下了笔,轻轻吹了吹上面的墨迹,柔声唤道,“鸣悠。”
“属下在。”
“我听闻您能临摹数百家的字迹,不知当朝左都御史孟绍悭的字迹你可仿得?”
“足可以假乱真。”
一听这话,楚千凝的眸光豁然一亮。
鸣悠不似鹰袂那般张扬,他素日闷声不响的,如今既能夸下海口,足可见他的自信。
“你将我方才写的这个抄一份出来。”
说着,她将手中的写满字的纸递给了鸣悠,鸣悠双手接过匆匆扫了一眼,露在黑巾外面的眉头微微蹙起,“世子妃……这‘国’字……”
她是一时大意写错了吗?
怎么是个“匡”?
朝他笑了笑,楚千凝高深莫测的对他说,“不是‘国’,就是‘匡’,你照着写便是。”
“……属下遵命。”
鸣悠接过笔欲写,却被楚千凝拦住,“用这些。”
她另外递给了他一支笔,甚至连墨也是新的。
这是她让鹰袂从孟府偷出来的,为的便是无懈可击,待会儿用完,她还会让鹰袂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力求无处查证。
嗅着那股墨香,鸣悠微怔。
这是“松墨”……
“世子妃……以此墨抄录,若遇水恐会晕墨……”
“是吗……”楚千凝忽而笑了,“无妨。”
越写下去,鸣悠心里越是觉得奇怪。
世子妃让他写的,可是参奏她自己的奏章……
如今城中本就流言纷纷,她再借御史之口给自己参上一本,那陛下若向她问罪可怎么办?
不过瞧着自家主子安然的在旁边看着书,一副不打算理会的样子,鸣悠也就不再多言,专心致志的将楚千凝写的内容抄录下来。
一字一句,皆与孟绍悭的字迹别无二致。
楚千凝注目看着,眸中渐渐溢满了笑意。
其实让鸣悠写这个,不过是以防万一,并不能确定一定用得上。
------题外话------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胜也。——《孙子兵法》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安,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魏征《谏太宗十思疏》
第194章 五马分尸
翌日。
文武百官上朝,景佑帝一身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面色威严的看着站在大殿上的众人。
杨翥的声音尖细的响起,“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方落,便见孟绍悭垂首道,“臣,有本要奏。”
“孟爱卿?”景佑帝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有何事啊?”
“启奏圣上,臣昨日听闻,护国公主擅闯大皇子府,无视陛下禁令,惹得城中流言纷纷,物议沸腾,还请陛下下旨降罪公主,以正视听。”
“哦?竟有这样的事?!”
“昨日宁阳侯府的车驾从大皇子府出来,城中百姓人人得见,陛下一查便知。”
闻言,景佑帝面色微沉,“御林军何在?”
“卑职程昱,参见陛下。”
“何人在大皇子府门前当值?”
“回陛下的话,是御林军校尉赵廷臣。”程昱恭敬回道。
“传他前来!”
“是。”
程昱让人去传召赵廷臣的间隙,景佑帝命孟绍悭将奏章呈了上来,可这一看不要紧,他的脸色却变的比方才还要阴沉。
见状,孟绍悭心下一喜,暗道自己顺应民意上奏果然是对的。
瞧着陛下气得这个架势,怕是极有可能连宁阳侯府都会受到波及。
毕竟,没有任何一位帝王喜欢自己被忤逆、被无视。
楚千凝无视禁令擅入皇子府,甚至还手持令牌狐假虎威,这次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谁知,还没等孟绍悭在心里“暗爽”完,就被迎面飞来的奏章给打的一脸茫然,奏折上坚硬的边角打伤了他的额头,血迹顿现。
“大胆!”
景佑帝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文武百官纷纷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孟绍悭随着众人跪在地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嘀嗒、嘀嗒”地声音。
“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朕、诅咒东夷王朝!”景佑帝似是气急了,“腾”地一下从龙椅站起,怒声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