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就对了。”
自己大半功力都散了去,若毫无效验才奇怪呢。
随意披着衣衫行至内殿,齐寒烟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套干净衣裳,也不知避讳,当着楚千凝的面儿就换上了。
倒是后者,微微低下头,盯着轻轻荡漾的水面。
忽然想起什么,她轻声问道,“我听轻离说,你之前也曾中了寒毒,那是怎么回事?”
拢起衣裙,齐寒烟盘膝坐在地上,不知从哪又掏出了一个小酒壶,一边喝一边对她说,“马有失蹄嘛,不小心着了道。”
“着了何人的道?”
“坏人。”
“谁?”楚千凝不依不饶的追问。
被问的没了面子,齐寒烟面露不悦,可转念一想,说不定自己可以顺着这条线找到那个“小贱人”,于是也不顾自己的面子问题,直言回道,“燕靖玄后宫的一名妃子,叫乐敏。”
“姓乐?!”楚千凝惊讶。
“怎么了?你认识她?”见她如此表现,齐寒烟只当她是知道些什么。
摇了摇头,楚千凝若有所思道,“我倒不认识乐敏,但我知道有一人,叫乐烛。我体内的寒毒,就是她给我下的。”
话至此处,齐寒烟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寒毒本就少见,施毒之人又是同姓,想来她们定是相识的。
“那人为何要给你下毒?”
“……因我未来西秦之前,她一直都是燕靖玄最宠爱的人,后来失了宠,心气难平,便在暗地里给我下了寒毒。”
“你没杀了她?”
楚千凝觉得,依照齐寒烟的性子不会放了对方才是。
提起此事,齐寒烟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眸中一片寒色,“彼时我正饱受寒毒折磨,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会她。”
待她解毒之后,乐敏早已溜之大吉。
连燕靖玄的人都没发现她的踪迹,是以她便猜测,乐敏定然还有其他帮手。
可惜……
自己于暗中查了许久都没什么线索。
哪成想,今日竟会从楚千凝的口中得知这么重要的一个信息。
保不齐,乐敏现今就和乐烛凑在了一起。
这般一想,齐寒烟便愈发坚定她要和他们同去北周的打算。不手刃了乐敏这个渣滓,她喝酒都觉得了无趣味。
“我们打个商量吧。”她忽然看着楚千凝说道。
“你说。”
“帮我从这宫里逃出去,我不光帮你解毒,还能让你免于当燕靖玄的人质牵制你夫君。”这笔买卖,他们不亏。
“一言为定。”
既然北周与西秦早有一战,也不差因为齐寒烟得罪了燕靖玄。
何况……
她隐隐觉得这二人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倘或带走齐寒烟能令燕靖玄自乱阵脚,反倒于北周有益。
说完了正经事,齐寒烟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转而说起了别的,“你如今身子虚弱,不易吃大补的东西,饮食须清淡些。”
“嗯。”
“让御膳房的人准备好酒好肉,晚点送过来。”
“……”
不是说需要清淡点吗?
对视上楚千凝探究的眼神,齐寒烟笑的坦然,“是你中了寒毒,又不是我,你总不能让我和你一样吃糠咽菜吧。”
“可你如此大吃大喝,不怕令燕靖玄起疑吗?”
“要的就是他起疑啊。”
他不起疑,自己怎么往下唱这出儿戏呢……
*
和楚千凝又简单说了两句,估摸着殿外的男人也等着急了,齐寒烟便施施然的起身走进了内殿,也不知她触动了哪里,便见原本闭合的床榻忽然移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随着床榻再次移回原位,楚千凝眼中难掩惊讶之色。
这是密道还是密室……
难怪她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原来这宫里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正想着,便见黎阡陌快步从殿外走了进来。
颀长的身影映在层层纱幔上,他停下脚步,轻轻唤了一声,“凝儿。”
“你进来吧。”
见她应声,黎阡陌才抬脚迈入帘后。
四目相对,她那么清楚的从他那双血眸中看到了担忧。
心口一涩,她皱眉朝他伸出手去,“我已觉得好多了,你不必再那般挂心。也告诉轻离和阡舜一声,无须牵挂。”
“嗯。”
“我没骗你,是真的。”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攀着潭边朝他凑近了一些,“虽还是觉得有些寒冽,但已不至于痛的失去意识。”
而且,她按照齐寒烟教她的心法便果然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今日便如此,想来之后也不至于太难熬。
温热的手掌轻轻抚过她被潭水打湿的脸,黎阡陌眸光温软,满含深情,“为夫知道,只要凝儿所中之毒能解便好。”
“会好的……”
她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黎阡陌没再说什么,只微微俯下身拥住了她,消瘦的肩膀硌得她下颚微痛,眼眶不禁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