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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浪漫的男朋友_苏小懒【完结】(84)

  今天……则是另外一番情景。

  现场的记者和粉丝们嘘声四起,喝倒彩有之,往他身上扔饮料者有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问候全家的脏话有之……记者更不顾保安阻拦,冲到前面问他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Noah,请问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

  “今天张怡在微博上声泪俱下斥责你玩弄女性感情,你怎么看?”

  “请问李蕊进监狱和您有关系吗?”

  “之前的选手濮如意家庭破裂,是因为你插足吗?”

  “为什么要和姐妹俩谈恋爱?请问你是喜欢玩双飞吗?”

  ……

  湛澈不发一言默默前行,小少在旁边全程陪同,他不回应,也不觉尴尬,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偏偏走在前面的水橫流退回来,重新站在镜头前,甚至主动抓住一家媒体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看来我们的Noah同学,并不想说点儿什么,不如我替他说。记者朋友们,我有话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各大电视台、视频网站的记者们一听此言,争先恐后地举着话筒挤在他面前。湛澈的身体一僵,步伐也慢下来。

  “我和Noah同录达人秀节目,说我们是同事,并不为过。既然是同事,我自然比大家,比观众要了解他。几次接触,觉得他确实做事有些极端,我真心建议,为了所有爱他的家人,他可以早日入院就诊。这样,是对自己,也是对亲朋好友,对电视台、广大观众和粉丝最好的交代。”

  此言一出,迅速引起轩然大波。

  “请问水总,您可以讲得再详细些吗?”

  “具体是什么事情,让您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您亲眼见到他潜规则女选手吗?”

  “今天新闻里爆出的他和同胞姐妹玩双飞,是真的吗?”

  “您如何看待张怡发的微博,李蕊入狱也是因湛澈而起吗?”

  ……

  老狐狸十分为难地推开话筒,轻咳几声:“这些事情,我不了解不敢妄言。但今天我要在这里公布一件事情,我……”他跺跺脚,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我决心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彻底赎罪。”

  ——什么?赎罪?

  “是的,”他说,“大家可能很困惑,为什么我和湛澈在节目里打得不可开交。老实说,我开始也不知道,但最近才查清楚。我选择在今天,将真相公之于众。”

  我屏住呼吸,在店里的卧室内,难以置信地盯着电视。

  “我曾在美国撞了一个少年,当时因为过于慌张而肇事逃逸,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想付出一切可以付出的代价赎罪。最近通过侦探事务所才查出,那个少年居然是湛澈。我这才明白所有在节目中、节目外他对我的敌意。我去向他赔罪,想拿出我最大的诚意去偿还。没想到……”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机,湛澈的声音被清清楚楚播放出来,他的声音那么有特点,识别性极强,没有人能忘记。

  这个老狐狸,居然录音。

  “我不要你的一千万,甚至,我可以给你一千万,然后,我要你的命。今天,此刻,你要是死在这儿,咱俩的事就算两清。过了明天死都不行。”

  抛出这个重磅炸弹,老狐狸红着眼圈,抹了抹眼睛,说:“他甚至不惜以我人生最大的秘密来威胁,要求我最好自行了断,否则让我终生后悔。我宁可被千万人唾骂,也不愿意被他威胁。我一个得了癌症的孤老头子,一脚踩在坟头上,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怕什么?”

  他得了癌症?

  水横流,不不不,洪一响越说越激动,转身冲前面背对他的湛澈,声嘶力竭地说:“没错,今天我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当着所有媒体记者的面,我承认,我就是荔城的洪一响!多年前被人骗了钱,欠下巨额外债不得不抛妻弃子出去躲债。吃尽苦头辗转奔波到了美国,忍辱偷生跟别的女人结婚。这么多年,我老了,得了癌症,我罪有应得,却

  痴心妄想着可以落叶归根,想在死前听到亲生儿子叫我一声爹,我有错吗?就算我多年前撞了湛澈,可至少他还活着,而我唯一的独生女却在那场车祸中夭折!”

  电视中的洪一响老泪纵横:“我每天都在义捐,天灾、人祸、绝症……尽可能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说我想减轻我的罪恶也好,说我想回报社会也好,我扶持年轻人创业,我迎接着所有人或感激或羡慕或尊重的眼神,可我无数次路过家门,无数次见到亲生儿子,却偷偷摸摸像个贼!有谁知道,我愿意散尽千金,只为了能听到儿子喊我一声‘爸’。这一切被湛澈知道,几次威胁我,这个变态的湛澈,他不想要我的一分钱,就想看着我痛苦,看着我生不如死,看着我们父子不能相认!他算准了我在外已有妻子,算准了我心虚,想保留我作为一个父亲最起码的尊严和形象,他算准了我不敢。”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现场鸦雀无声。

  “可是洪喜啊,看在我没几天活头儿的份儿上,看在我这个干刀万剐的孤老头子快死的份儿上,你愿意喊我一声‘爸’吗?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有生之年能见到你,我也该知足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抹着泪:“现如今,该坦白的我都坦白了。湛澈,你满意了?我全都讲出来了,还是那句话,一脚踩在坟头上的人,我怕什么?”

  原来,这便是他突然跟洪喜相认的主要原因。湛澈以此来威胁他?这即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还是,哪里有点不太通。

  有人敲了三下门,我匆忙关掉电视。阿盘探出头,见我醒着,她说:“你的快递,看样子,好像是他寄来的。”

  “哦。”我故作镇定,“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嘛。”她将一个长方形箱子放在梳妆台一角,“店里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从抽屉里掏出剪刀,哆嗦着总算剪开纸箱。黑色的大垃圾袋内,并没有我的小如。

  不,是我的小如。

  是被剪刀剪成了成千上万个碎屑的,连同衣服和内芯几乎被粉碎机彻底碎过几遍,几十遍、上百遍的,仅能从些微的碎屑颜色中才依稀分辨出的我的小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独立包装的透明密封袋,里面封着的,正是一张撕碎的大白兔奶糖糖纸。邮寄者显然是怕混在小如身体的碎屑中,我分辨不出来,故意独立包装,撕得也不如小如那么碎,至少我看到的第一眼便认出正是被湛澈夹在笔记本中,虽经过岁月多年的变迁已泛黄却宝贝得不能再宝贝的那一张。

  万箭齐发支支都射在致命的心脏上,没有一支有所偏离,血肉齐飞碎成渣渣正如这碎成渣渣的小如。

  如果是演电视剧,此处我应该口吐鲜血,告喊“你!你!你!”气绝身亡便可全剧终。

  那样,一切倒是简单了。

  麻木地坐在地板上,血液一点点变凉。这工夫,如意慌里慌张推开门,见到瘫成一团烂泥的我,“姐,你没事吧?你……看到刚才洪一响的采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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