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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经存在的邂逅_苏小懒【完结】(50)

  季国城深知自己的儿子考上重点大学无望,本来想再动用自己的力量,找找关系,但面对半年后就要退休的季国城,原来一个个打了包票、笑的谄媚无比的众人,态度变得含糊起来。隔着很远的距离,见到季国城,开始躲着走;打手机不接,打座机不小心街道个个都说自己有紧急会议要马上开……

  季国城长吁短叹后,听了一个朋友的建议,送季橙去了澳大利亚留学,夫妻两把季橙送到澳大利亚安顿好,在当地玩了一周,或许是劳累过度,或许是那段时间过于郁郁寡欢,季国城在一个晚上熟睡后,突发脑溢血,第二天季橙的母亲发现时,身体早就僵了。

  季橙和母亲在澳大利亚将父亲的遗体火化后,有连夜坐飞机回兰城,将父亲安葬。后来,索性将家中的房产变卖,带上母亲一起去了澳大利亚。季国城并不是贪官,家里虽然有些积蓄,但并不多,季橙开始勤工俭学,去中餐厅打工,教当地人汉语、在超市帮人买零散货……他英语不好,工资很低,隔三差五被老板骂,好在能当天结算,就这样熬了下来。

  这也是季橙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国的原因。

  难道毕业证书后,原本季橙还在犹豫,要不要就在当地定居,是季橙母亲语言不通,一直无法适应,念念不忘回国,刚好季橙赶上了股市的好时机,狠心咬牙把家中所有积蓄投进去,竟然狠狠大赚了一笔。

  有了这笔钱打基础,季橙也就没有任何顾虑地带着木器回了国。

  ……

  “今天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讲述,却把季橙几年的生活都囊括了。聂双,我嘴笨,讲不出更多。可是我想,你应该知道他吃了多少苦。那是季橙和谁都没联系,包括浅易。QQ上很少见他,是我跟他急了,打了十几个电话,总算逮到他,这才知道他的情况。”苗言东掏出烟盒,摸了一根烟出来,刚点着,想起来什么,“你不介意吧,聂双。”

  聂双摇头。

  “当时他和你分手的原因,连浅易都不知道。季橙叮嘱我,一定要烂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那时候我一直不明白,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让聂双明白,为什么不可以说?说出来,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苗言东吞了一口啤酒,“聂双,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他有多爱你。我一直记得季橙的原话,不外乎两种选择,一是你不同意分手,同他一起为了这份前途未卜的爱情,牺牲掉彼此的学业和前途,彼此都撞得头破血流。与其这样,不如让你恨他。他说他是男生,可以不介意这些,但是,想到你作为女生,所要负载的来自学校、家长、亲朋好友等各方面的压力……就想也不敢想了。“

  如果你作出另一个选择,默认分手,他会欣慰,这的确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同时,也会失落……我记得那么清楚,季橙说,或许,他更害怕的是,你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爱他。”

  ……

  苗言东看着眼睛通红却强忍眼泪的聂双,问:“聂双,你在听吗?”

  * * *

  周浅易不论看书,还是看碟,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结局。

  如果是看书,他的阅读习惯,一般是先看前面几十页,把握全书的脉络,领会作者想要表达的主题和用意后,慢慢进入情节,然后迅速翻到最后几页,查看结局。

  最后,再从头翻看,一页页读下来的同时,不断推理,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主人公采取了何种方式,期间经历了怎样一番或惊天地泣鬼神或荡气回肠或出乎意料或动人心魄或叹为观止的周折,最后的来那样的一种结局。

  看碟也是。

  周浅易那时的舍友因此对他极为不满。不是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欣赏癖好——书,或者是碟,不论什么样的故事,一旦知道结局,哪里还有什么看头。

  前期所有被调动和蛊惑的好奇心刚刚积攒起来,还没有变温热,便在他的操作下,一盆水浇过来,兴趣索然。

  其实周浅易的人缘极好,为人热情、坦诚,又极重兄弟义气,包括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在内的同学中,不论男生或者女生,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中提起他,依然念念不忘他的好。

  唯独这一点,叫人无法接受。尤其是,发展到后来,有舍友得到什么好书或者影碟,大家商量好了,趁他不在,聚在一起偷偷看,看完了才告知他,且振振有词:人生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早早知道结局。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书,翻到某一页让周浅易看。那篇名为“一个包厢服务员的报复”的文章,作者是谁早就忘记了,但故事的内容他记忆犹新:

  刚刚抵达某座城市的“我”听说昨晚将有一场引起全城轰动的侦探剧《公园街谋杀案》上演,堪称空前绝后、惊险绝伦、悬念重重,城市的男女老少纷纷出动,想要一睹为快。但可惜的是,临至中场时,还没有人能弄明白究竟谁是谋杀者。“当幕布徐徐落下的一刹那,也就是在您刚刚从那仿佛身临其境、叫人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出的紧张气氛中稍稍有所恢复的时刻,您才会恍然大悟,茅塞顿开。这无疑将是个您意想不到的答案。”

  深深喜爱侦探剧的“我”从黑市上拿到了一笔比票面价高出二十倍的钱,得到了包厢席中的一个席位,准备“一开始就凝神屏气,神智保持十二万分的清醒,不放过每一句可疑、值得推敲的台词,从一开始就弄个水落石出,弄清楚究竟谁是凶手”。

  而与此非常不和谐的是,包厢的服务员几次三番向“我”推荐包括节目单、水酒、巧克力、香槟、面包……不胜其烦的“我”忍无可忍,冲着服务员大发雷霆:“不,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见鬼,快滚远点!”

  意识到在“我”这里赚不到一分钱地包厢服务员,给了“我”最直接也是最致命的报复:“他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然后伸手指着舞台上,凑近我的耳朵,压低了嗓音,深恶痛绝地说:瞧,那个园丁,他就是凶手!”

  等到周浅易看完,舍友们大笑。

  “现在你知道你有多可恶了吧?”

  “众兄弟今儿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你就是这可恶的包厢服务员!”

  “不,你比他可恶多了,我们又没大骂你!”

  “总该知道我们有多恨你了吧。”

  看着舍友们盯着自己,或埋怨或大笑或愤恨的样子,周浅易困惑地问了一句:“这算什么报复?”

  ……

  众兄弟彼此对望了几秒,接着全都默默了。

  同不懂何为侦探剧、何为悬念的人讲这样一个故事,的确,是他们的错误啊……

  从此以后,众兄弟再不在他面前对此事进行抱怨,惹不起,咱躲得起。

  事实上,连周浅易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或许自己是急性子,做什么事总是急于知道结局?或许,是因为有着“能提早知道结局”的条件,只需要随手一翻,点一点,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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