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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_小狐濡尾【完结】(109)

  他最后抱着她说:“让你去唱伍子胥,也是挺好挺好的。”

  她没有力气说话,就狠狠地掐他。

  瞻园里,大雪压得松枝沉沉向下坠去,时不时有鸟儿在银亮的雪地上扑闪着翅膀低空掠过,一盘白月压得低低的,静谧而安详。

  小楼之中,暖意融融,枕边交缠着漆黑的发,空气中弥漫着幽艳的香,像暗夜中盛绽的繁花一样,愈晚愈浓。

  ☆、花与剑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章有不少错字,不敢动了

  余飞这晚上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一个漫长到让她觉得再也走不出来的梦。

  她看到一个小孩子在旷野中走路, 一个人走路, 左手里拿着一朵小白花。

  他粉妆玉琢,像个薄胎细瓷的娃娃。旷野四周有狂风, 有野兽的吼叫,她担心无比,然而他就这么慢慢地走, 摇摇摆摆的, 仿佛无知无畏。

  这孩子慢慢走着走着,就长大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朵花的花头,竟然也跟着越长越大, 花瓣一层紧叠一层,天香夜染,国色朝酣;随风摇曳,美妙如极乐净土。

  当他初初长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时, 余飞喊了一声:“白翡丽!”

  他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第一次抬起头来向四面张望,却没有看到余飞。余飞看到他身上开始出现了薄薄的重影。

  他继续向前走, 步子慢慢的快了起来,那道重影却越来越清晰, 重影的右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渐渐的余飞看清楚了, 是一柄利剑。

  他脸上的稚气渐渐褪去,从青涩的少年变作一个成人;他身上的重影,也渐渐幻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翡丽。那两个白翡丽竞步而行, 时前时后,最终,却是执剑的白翡丽走在了前面。

  执剑的白翡丽向持花的白翡丽喊道:“阿水!”

  但持花的白翡丽偏过头去,不愿意搭理他。

  执剑的白翡丽说:“阿水,为什么要生气呢?他们不喜欢你,害怕你,所以让你藏起来,这样不好吗?”

  持花的白翡丽依然很生气,但是乖乖地站在了他身后。

  他们从孤寂的旷野走进了浮华世界。这个世界乌飞兔走,五颜六色的人形宛如浮光掠影,随波逐流。但余飞总能从漫漫人海中将他们一眼认出来,因为持花的白翡丽虽然始终半闭着眼走在执剑的白翡丽身后,如在梦醒之间,他手中的那朵花却还在秽土之上逆风生长,长成了一朵奇大的优昙花;而走在前面的执剑白翡丽,他手中那把锋利的剑也渐渐地藏了起来,隐没在他的身体里。

  余飞突然就看见了自己。

  午夜时分,大雾茫茫不见前路,她提灯去照白翡丽。

  她说:“唉,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是妖怪是鬼我都认了。”

  白翡丽便低下头,吻她。

  余飞看着白翡丽和她自己接吻,将她一步一步,引入他的房中。她忽然就看得清清楚楚,白翡丽背在身后的左手里,拿着一朵大如华盖的香花,洁净如佛法。

  后来,执剑白翡丽醒来,他终于生气,他说:“阿水,你疯了!”

  持花白翡丽第一次开口,慢慢道:“我才是白翡丽,我是阿翡,不要叫我阿水。”他的声音无比的空灵。

  执剑白翡丽说:“她喝醉了,你是在诱骗她你知道吗?”

  持花白翡丽说:“她无比清醒。”

  执剑白翡丽说:“你会吓到她的,现在不吓到,总有一天会吓坏她。”

  持花白翡丽固执地说:“我看得穿结局,三十年后她只会牵我更紧。”

  他们说话的方式都如此不同,持花白翡丽的语言和表情,都带着一种戏剧性,悬浮于现实之上。

  执剑白翡丽阴沉着脸说:“我会推开她。”

  他便向前走,持花白翡丽在他身后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爱她,你迟早也会爱上她。”

  再后面的事,她就都知道了。荣华酒家那一曲《香夭》唱完,两人在木棉花树下相会,余飞看到自己先回家了,白翡丽一个人却又在木棉花树下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风吹落一地红花。

  持花的白翡丽恹恹欲睡,执剑的白翡丽却定定地望着满地的木棉花。他喃喃地说:

  “两个人一生的事情,我怎能不思前想后……瞻前顾后……”

  ……

  第二天清晨,余飞依然早早醒来。她披了件衣服下床,滑开窗子,寒冷而清新的空气夹杂了雪粒迎面扑来,她一个冷战,睁开眼,忽然觉得整个世界在她眼中,仿佛都不一样了,清晰了许多,明亮了许多。

  她去洗手间洗漱回来,白翡丽仍在睡觉,一如既往,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她捏捏白翡丽三个耳洞的耳垂,又凑上去亲了亲,咬着他的耳朵说:“我要出去练功了。”

  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像是痒,把整个头都埋进被子了,又迷迷糊糊说:“晚上回家给我做饭。”

  “……”

  余飞把他滚了个蛋卷,踹进墙角,“你想得真美!”

  但她晚上六点还是回来了,她发现小楼外的雪地上除了她早上的足迹外,就只有白翡丽的两道足迹。瞻园住的人不多,她顺着足迹过去看了看,一直走到了瞻园外的小菜店。

  余飞:“……”

  这个人看来是真的很认真在等她回家做饭。

  后面的十来天时间,她只要晚上没课,就过来瞻园住。后面尚、单二老回来,她也大大方方就住在这里。晚上做饭一桌子人吃,尚、单二老甚是开心,就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仅有的不高兴的就只是虎妞了。

  白翡丽大多数时间在家里看书,在瞻园里跑步、喂鸟、打理树树草草,连鸠白工作室都没去过。关九告诉余飞,这是白翡丽的疗养期,他每次犯病之后,都需要有一段时间远离人群,慢慢恢复能正常和人打交道的状态。

  余飞心想她也没觉得白翡丽这段时间和别人打交道有什么问题啊,打车买菜都挺顺利。

  然而中间有一次,她去排练《鼎盛春秋》,例假意外提前到来,把衣服给弄脏了。她那天没去学校,校园卡和钥匙都搁在白翡丽那里。她挺不好意思地给白翡丽打电话,让他去她寝室帮她拿一套衣服过来。

  白翡丽在她寝室找衣服,没想到竟然碰到她室友回来。

  室友当时看到白翡丽在她们寝室里,都傻眼了。室友后来和余飞描述,白翡丽当时看到她进来,万分不自在,也不在衣柜找了,直接拿了她的空箱子,把所有的衣服一股脑塞进去,然后推了箱子准备走。室友当时反应过来了,拦着他问跟余飞什么关系,他一个字都没说,绕开室友径直出门,还做了个“别靠近我”的手势。

  室友说,她对白翡丽就三个评价:脾气大,有架子,情商低。还告诫余飞:明星一样的男朋友要不得,泡一下赶紧分手。

  余飞想,泡是早就泡过了……分手怕是分不掉了。不过,白翡丽那晚说过要娶她做老婆的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余飞本来以为接下来的程序就是和姥姥姥爷,还有她爸爸余清去沟通,结果白翡丽就像完全忘了这回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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