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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_小狐濡尾【完结】(30)

  余飞抱着胳膊,直直地盯着白翡丽的眼睛:“能答应吗?不能答应就算了, 我不接受讨价还价。”

  白翡丽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给余飞转了一笔钱。

  余飞一看,32000。

  意料之中。

  她当然是漫天要价。在缮灯艇, 她一场演出只能拿两百块而已,还是从头唱到尾。

  她心中感慨:这世道。

  余飞没有点收款,笑得灿烂:“我不是没讲究的人, 等第一次排练你们满意了我再收款。你星期天再转吧。”

  她向白翡丽摆摆手:“我回家了。明天晚上我有时间了会告诉你。”

  风吹过,一地红花。

  *

  余飞回到家, 帮着言佩珊洗浴完毕,自己也洗漱罢了, 在母亲旁边的小床上陪着。她和白翡丽分开之后,就收到了白翡丽在微信上发过来的关于刘戏蟾的剧本,以及他们之前的排练录像。

  余飞慢慢读着剧本, 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恕机发过来的。

  恕机:我到酒店了嗷。这边真热。

  余飞想了想,回复道:素鸡大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恕机:现在粉丝越来越多了,我在尝试现在最流行的“知识付费”模式。

  恕机:女施主,我刚开通了“微博问答”,168元一位,你去提问,别人围观我的回答你还可以赚钱,阿弥陀佛么么哒。

  余飞:(#‵′)凸

  恕机:哎呀太羞耻了(ノへ ̄、)你还是个少女呀。

  余飞:我现在是个女人了。

  恕机:What?等等等等,等我从浴缸里出来先。

  恕机:好了好了,来吧,说出你的故事——你遇到狮子了?

  余飞:[微笑]不收钱了吗大师?

  恕机:宝贝儿,不收了,我给你钱,你快讲给我听听。

  余飞叹了口气,给恕机把经过大概讲了一遍,但是隐瞒了是在“筏”酒吧遇到白翡丽的事实。

  恕机听得津津有味,不断问“然后呢?”“结果?”“最后怎么样了?”听完后,他说:所以你后天晚上要去演那个《湖中公子》的舞台剧了?

  余飞无奈地回复:是啊。戏份倒是不多,就出来一场,但是又要唱又要打还要对一个和尚死缠烂打。

  恕机:和尚?

  余飞把刘戏蟾那一场的剧本《梨园斗》发给了恕机。

  恕机读完,大为兴奋:余飞妹妹,我能去演这个和尚阿罗舍吗?能吗能吗?

  余飞忍不了了:素鸡哥哥,你是个和尚啊!

  恕机:对啊?我本色出演啊!你对我投怀送抱,我坐怀不乱一心向佛,这有什么问题吗?

  余飞要吐血了:有!

  恕机: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是给你家狮子提了两个条件吗?再加一个,说你要带人进组。

  余飞:……

  余飞见母亲已经熟睡,便把灯给拉了。黑暗中猛一个激灵,给恕机发信息过去。

  余飞:你刚才说什么?你说白翡丽是我家狮子?

  恕机:对呀,谁会在三天里有这么深厚的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女施主,你有什么疑问?

  余飞:这也太封建迷信了吧?

  恕机:马克思主义唯物论还是我,你选一个。

  余飞:……选你。

  恕机:嘁。

  余飞忽的辗转反侧。

  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非常有魅力”,“强壮有力”,白翡丽能占哪一个?

  白翡丽像狮子吗?

  他就是个兔子,还是个特敏感特小心眼的兔子。

  但不可否认,她对他动心不止一次两次。

  她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她对一切漂亮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就算白翡丽是个蜡像,她照样愿意把他抱回家,日日睇时时睇,摸到他化。

  扪心自问,今晚这一场戏唱罢,她对他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场戏虽短,但唱得她酣畅淋漓。她为什么《游龙戏凤》唱得最出彩?不过是仗着她对倪麟的喜欢罢了。什么叫对手戏?那一定是棋逢对手,轩轾难分。她抛给倪麟的是真切切的情意,倪麟接得住,靠的是实打实的功力。

  但白翡丽不一样。用专业的眼光看,他唱的处处是瑕疵,可总有一点灵犀络绎其中,能激得她唱出更好的东西来。这是半点情意欠奉的倪麟所给不了她的。

  她不喜欢唱独角戏。她过去以为,只要对手是倪麟,明知是独角戏,她也能唱得波澜起伏,唱得心甘情愿。

  但现在她知道,她心里头的那把火再烈,没有柴添进来,迟早是把自己烧个干净,最后火也灭了,连烟都不剩。

  对手戏就是对手戏,没有对手,哪来的戏?

  她只是怕了。

  她本是个粗线条的人,但在这一点上,被倪麟十几年来天天磨日日磨,终究磨得光滑如镜,细腻如缕,一丝儿的摩擦便能让她感到疼痛。

  余飞心意迁延宛转,对恕机说:我试探过他了,他没打算对我用感情。再说了,他一个富家公子,我算什么?他玩得起十万百万的舞台剧,我就唱我两百块的京剧,我能跟他有什么结果?狮子狮子,狮子个大头鬼呢。

  恕机很快回复过来:女施主,你这就叫一念无明烦恼。金刚经有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什么富家公子、平民百姓,什么玩舞台剧的,什么唱京剧的,那都是虚妄的假相。所谓“狮子”,是一种本质。你以为文殊菩萨骑的是狮子吗?不是,那是佛法。

  恕机还在巴拉巴拉巴拉,余飞:……

  恕机:在文殊院边上住了一十六年,还是个开不了慧眼的笨蛋,这就是你和贫僧的差距。

  余飞怒:你明天自己玩儿蛋去!

  窗口流进明丽月色,床头柜上仍静静躺着那卷被读得边角蜷起的《金刚经》。

  梨园缮灯,佛海慈航。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

  *

  关九看了一眼手机,抱怨道:“这都十点半了,言佩珊到底来还是不来?咱们这么多人,不能都在这儿干耗着等吧?明天就要演了,她还一回都没来排过,你这找的人到底靠谱不靠谱?”

  鬼灯、尹雪艳等一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白翡丽。

  白翡丽看了眼手机,微信上,除了晚上七点的时候她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发生了点意外,晚上可能会晚。然后就杳无音信。电话一直在打,一直无人接听。问小芾蝶,小芾蝶支支吾吾的,向他道歉:表姐不许我同你说任何一丁点跟她有关的事了,关山哥哥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但小芾蝶后面又补了一句:但我表姐一定说话算话的,真的。

  白翡丽眼底有些深晦的神色,说:“大家回去吧。后面她来的话,我来和她排。”

  “啊?”众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疑问。鬼灯心直口快:“关山,和她有对手戏的人不少,有我,有阿罗舍,尤其是她还和一念成仙演的凌光二品杀手有一场打戏,这些都是糊弄不得的,你怎么排?你能和她演吗?”

  白翡丽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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