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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_小狐濡尾【完结】(34)

  所有对手角色都得白翡丽一力扮演,他从地上起来,翻腕抖出长刃,又扮作那个凌光二品杀手与刘戏蟾厮杀。

  和这个杀手利器相交,各个退开三四步,刘戏蟾拿剑半掩嘴唇,翘兰花指拂过剑刃,妖妖娆娆地说:“连个一品都没混上,也配跟小爷动手?”

  然而余飞说的是:“这般与我眉来眼去,你莫非对我有意?”

  方才白翡丽没什么反应,余飞只当他没听明白,愈发肆无忌惮。

  然而白翡丽这时候却低了眉眼,嘴角眉梢都染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余飞只当他觉得她念得好玩,心想他可能根本不记得她本来的台词是什么,便又自言自语样地胡编了一句:

  “咿呀,你要是心爱这个吴越王,莫不是个断——”

  一个“袖”字没说完,只听见他抬头说:“够了。我只喜欢女的。”

  余飞呆若木鸡。

  白翡丽又说:“你扮刘戏蟾说话,还是用‘风搅雪’比较好。用韵白太雅,观众听不懂;用京白太俗,又缺乏美感。二者交错在一起可能好一些。——当然了,我们会打字幕的。”

  余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一章帮我指出直系亲属不能输血的朋友,我的常识可能死了,此处已修改。

  另外补昨天没更的缺,今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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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说一下,我对京剧和cos两个行业确实不怎么了解,披皮说个故事,如果有什么问题,敬请指出。

  另注:余飞挂羊头卖狗肉的那些话,实际上用韵白未必能念出来,涉及挺多音韵学的东西,我没有考证过,不过就是这么个意思啦。

  ☆、风搅雪

  “风搅雪”这个词, 就有点专业了。对京剧没有涉猎的人, 挺少知道这个术语。

  京剧的“韵白”是京剧形成早期流传下来的语言,相对难懂;“京白”则用北京方言, 通俗且口语化。

  那么“风搅雪”呢,就是把“韵白”和“京白”糅在一起的一种独特的念白方式,介于雅俗之间, 如风搅雪, 这个名儿既雅致又形象。

  “风搅雪”很是考验演员的功夫,倘若是“韵白”和“京白”的底子稍有一样显弱,这“风搅雪”, 就不大好使。

  论道理“风搅雪”不是倪派的特色,但余飞喜欢玩新花样,这“风搅雪”还真练过——只不过被缮灯艇艇主批得体无完肤就是了。

  余飞疑惑问道:“你还会唱京剧?”

  白翡丽道:“不太会。”

  余飞不太相信,又指着身上的戏服问他:“这衣服是花一天时间做出来的?”

  白翡丽道:“料子之前就备好了, 临时根据你的尺寸修改了一下。”

  余飞仍是一脸的狐疑,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后面排练时,老实认真多了。从京剧抽象的程式化表演跨越到更贴近生活的表现, 只要跨出了那一步,一切都顺理成章。最大的难度, 反而是白翡丽的一个特殊要求:所有的动作都要跟随背景音乐的节奏来,每一个动作要踩着哪个音乐节点, 一点都不能错。而地面上也被贴满了定位纸,走位也必须毫厘不爽。

  余飞是个悟性很高的人,一旦全神贯注起来, 学东西就飞快。《梨园斗》这一幕戏,从头到尾顺了三遍下来,她就基本上全部铭记在心,胸有成竹。她对白翡丽说:“正式走一遍。”

  白翡丽点头——他一旦认真起来,身上忽的就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气势。余飞觉得,是更加执着了。像一支投枪,所有的力量,都贯注在那锋利的枪尖上。

  余飞走得很顺,白翡丽也配合得很好,两个人的眼神,总能接上。余飞古怪地觉得,白翡丽有一种特殊的的能力,他在不同的角色之间交替游走,却都能一瞬间进入状态,目光、神情,还有身体姿态,都根据角色本身的设定迅速发生变化。

  就像能够很快忘记自我一样。

  余飞想起来,小芾蝶说过,白翡丽这个“关山千重”,从来不出现在鸠白工作室的任何一个作品里,不但不登台演出,甚至连个“策划人”之类的名头都不挂。

  古往今来,有几个舞文弄墨的人不沽名钓誉?在如今这个重视个人品牌传播的时代,像他这种人完全不讲究“名分”二字的人,就更是凤毛麟角了。她专门去看过“关山千重”的微博,粉丝七百多个,转发评论寥寥无几,直到最新的一条下面,因为绫酒事件才猛然一下增加到了上千个评论。

  但他明明很能演。

  余飞不会把他归结为“清高”这一类。她觉得解释这个问题的原理很显然:他应该是被保护得太好,没有太多机会需要有求于人。看他那些处处不肯容让的行为,显然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身边也没什么兄弟姐妹教他做人。

  这次对她,应该是个例外。

  这么一想,余飞心中对他,隐约柔和了一些,觉得之前拿他和那个阿光相提并论,的确是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情况下,过分偏激了。

  余飞想着,手上便示好地喂了个剑花过去。这个动作不快,把之前他们工作室设计的动作变得更好看了一些,她觉得依白翡丽的反应能力,接住这个动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谁知道白翡丽就真没接住。

  他依然照着之前练好的动作走,余飞那把剑,便在他胳膊上轻轻擦过。

  白翡丽穿的是短袖,余飞这次正式试演,把剑鞘拔了。这剑本是个道具,工作室的道具师为了出效果,之前亲自给它开了刃。

  这轻轻一擦,白翡丽胳膊上一条血道子就出来了。

  余飞和白翡丽都怔了下。白翡丽脸色有些苍白,别着眼睛,后退两步出了排练的圈子,快步走到墙边的一个背包旁边,从侧面的一个口袋里扯出了一大块纱布,也不看那伤口,胡乱缠了。

  余飞心想这如临大敌的表情是什么情况?她忙走过去,拿着他的胳膊看了下,只见伤口不算太深也不算太长,只是出血有点多。以余飞那皮实挨打的经验,这点小伤都用不着消毒。她虽然觉得白翡丽一朵娇花小题大做,但多少还是有点歉疚。把他那纱布重新整齐地折了一遍,给他包扎起来。白翡丽始终别着脸没有看自己的胳膊,从背包里拿出一卷医用胶布递给她,她便用胶布把那纱布给缠紧了。

  余飞一边缠胶布一边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她拿着他的手腕,感觉他的脉门搏动很快。

  白翡丽摇头说没事,又低低说了一句:“那动作不能随便改。”

  余飞在缮灯艇挨打,就是因为艇主说她“跑海”,喜欢不守规矩胡乱改戏。白翡丽这句话不免有些触动她的神经,她道:“怎么就改不得?我改得很随便?”

  白翡丽说:“你明天就知道了。你如果一开始就和我们开始练,当然是怎么好怎么来。但到现在,已经一丁点都不能变了。我们配合这出戏做了很多灯光投影舞台效果,程序都是事先写好的,稍微有一点时差或者位移,效果就可能完全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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