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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_小狐濡尾【完结】(63)

  她到底还是要感谢余清和言佩珊给了她这具皮实的身体。

  出去练完早功,吃了早餐回来, 本来想出去再溜达溜达,开始物色一份全职的工作,却发现家里的暖气管裂了, 在漏水。

  她心想这破房子,三天两头给她找事儿!

  再想想租金也就一千出头,她也就忍了,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找物业来检修。折腾到十点多钟,物业满头大汗地说可能不止她一家坏,整栋楼都要停暖气,紧急抢修一下。

  余飞想,大冷天儿的,这可太棒了。

  在出租屋里待着和在外面没什么两样,她揣上钱,戴上帽子和手套,骑了辆共享单车,去给余清还钱。

  骑到余清家门口,只见大门上挂了个“春节前歇诊”的牌子,门紧闭着。

  余飞有些诧异。余清极少停诊,这次一歇要歇上几个月,让她觉得有些不正常。她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姓宁的学徒。她叫了声“宁师哥”,问:“余大夫呢?”

  “在里头给人看病呢。”宁师哥认得她,见她脸上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说,“你怎么来了?”

  “来还钱。”余飞往宅门里头探,“他不是歇诊了吗?怎么还给人看病?”

  “很熟的老主顾了,年纪又大,他不看,老人家恐怕要受罪。”

  “哦。“余飞扒着门框,一只脚踩高高的门槛里,“那我就进去了啊。”

  宁师哥也扒着门不动,说:“我没放你进来啊,是你硬挤进来的。”

  余飞:“好的好的。”

  余飞敲了敲理疗室的门,余清在里头答:“谁啊?进来。”

  余飞推门进去,见里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趴在在理疗床上,余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给他做推拿。理疗床边小沙发上坐着个面目慈和的老太太,戴着老花镜在看书。

  余清看见是她,不惊不动,低下头去继续推拿,双手如铁杵,老爷子哼哼起来。

  余清道:“来做什么?”

  余飞说:“给您还钱。”她拿出一个信封。

  “放下,出去吧。”

  余飞“哦”了一声,便向外走,关门时又向内瞅了一眼,发现那二老都在盯着她。她却看见余清一条腿上打着石膏,旁边搁着一只单拐。

  她又开门进来,“您的腿怎么了?”

  “摔断了。别在这儿叽叽喳喳,老人需要安静。”

  余飞于是又出去。

  理疗室中又陷入安静,两个老人家却在相互交换着眼色。

  过了会,单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问:“余清,刚才进来的这个姑娘是?……”

  余清单脚挪动了一下滑轮椅子的位置,手上的功夫仍然未停。他双手的袖子高高卷起,一双小臂粗壮有力,筋骨因为用了暗劲儿刚硬地绷起,看着像水泥垒的一样。

  他一张脸愈发冷峻了,沉默了很久,说:“是我的小女儿。”

  这个回答大出单老太太和尚老先生的意料,半晌都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尚老先生抬起上半身,转过头道:“余清,你这个玩笑开大了,我认识你二十年,从来就没听说你还有个女儿!还都这么大了!”

  余清把尚老先生按得又趴了下去。开了那一句的头,再说后面的就没那么难。

  “尚老,我年轻的时候也是犯过错的。”

  二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尚老先生问:“那……这孩子现在在做什么?”

  “也没什么正事儿,在餐馆做服务员。她学唱戏的,在考戏曲学院的研究生。”

  “这孩子叫什么?”

  “余婉仪。”

  “哦……”

  近十二点,二老的一次理疗做完,单老太太搀扶着尚老先生出门,余清拄着拐站起来,问:“您外孙子今天还是不能来接您二位?”

  单老太太说:“他爸来北京开一个什么峰会,说要四天,让他全程陪着。他今晚才能回来呢。”

  余清动了下眼睛,说:“您二老愿意让他们父子这样相处?”

  单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本来就没了妈妈,能不让他见他爸吗?而且他爸这个人……唉,怎么说呢,这么多年,对小白子是真好,对我们二老也……唉算了,一言难尽,以后咱们再坐下细说。”

  余清敛着眉,没说什么。

  门一推开,一股久违的饭菜香气迎面袭来,二老和余清都是精神一振。

  宁师哥颠颠地跑过来:“师父,午饭做好了,二老也留下来吃吧,照着师父给二老的食谱做的。”

  余清一抬眼,目光犀利地望着他:“你们做的?”

  宁师哥有点惧他,躲着他的目光不敢说话。

  余飞背着手站在院子里厨房前面,背后天高云淡,风清气朗,她站得像一株挺拔的白杨,说:

  “我做的。”

  *

  单老太太的出身是个大小姐,生来不会服侍人。和尚老先生这么多年下来,勉强学会了做饭,但手艺仍然是麻麻地,所以二老平时还是吃教工食堂比较多。

  这三四天,尚老先生连吃数顿单老太太做的理疗营养餐,已经吃得伤到了,只是嘴上不敢说出来。单老太太自己和他一起吃,也知道不好吃,但是又拉不下脸直说,就怪余清那个菜谱配得太糟糕。

  余清这边就更糟糕了。骨科诊所,只收男徒弟,因为女徒弟没有正骨和推拿这个力气。男徒弟做的饭菜,那基本上也只能有“吃饱”这一个要求。

  尚、单二老和余清、余清的三个徒弟,还有余飞七个人一起吃饭。

  三个徒弟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尚、单二老和余清年纪大点,矜持一点,但也都是埋头吃。

  余飞也就做了顿便饭,专门照着二老的食谱加了三个菜,也看不懂这三老三少是怎么回事。她吃得慢点,很多菜就没了。

  她心想,得,她待会回去还得加一顿。站起来跟余清说了句:“我先走了。听说阿姨年后才回来,您的腿又断了,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后面再来给您做一个月的饭。”

  三个徒弟简直要解脱升天,六道目光殷切地望向余清。

  余清放下筷子看着她,淡声问:“餐馆的工作又丢了?”

  他说了个“又”字。

  余清的敏锐一如之前看出她被赶出了缮灯艇。

  余飞把羽绒服穿上,低头拉着拉链,随口道:“是啊,您有工作给我做?”

  过年前的确不好找工作,她也就这么一说。余清对她向来冷淡,她也没指望什么。不料余清开口道:

  “诊所缺人,那你就留下来帮工吧。”

  “啊?——”

  *

  余飞接下的第一个活儿就是给二老配营养餐。

  这活儿倒不是余清给的,是二老问她:姑娘,你这菜是岭南的做法吧?她说是啊,二老就很委婉地提了个请求,请她帮忙给他们做营养餐,中午在诊所吃,晚上帮忙送到二老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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