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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恃宠而娇_许乘月【完结+番外】(87)

  青阳傅氏的素青锦。

  她知道,傅家的马车就是用素青锦的。

  她还知道,傅云薇与傅维真自小到大就有过许多套素青锦曲裾,专在逢年节或家中大礼大祭时才穿的。

  小时候,傅攸宁自父亲的家书中每每见这三字,都不免遗憾又向往。

  与扶风梁氏主人们才穿用的冰纨绮一样,素青锦是青阳傅氏主人们的身份象征。

  傅攸宁曾以为,既自己只能挂着双凤堂傅氏孤女的身份渡过一生,那她这一世,都不会有机会穿一回素青锦的衣衫。

  她以为,自己这一世,是不会有机会青阳傅氏女儿的身份穿一回素青锦衣衫……哪怕偷偷的。

  哪怕只是一日,一个时辰,一炷香。

  这个梁大人……果然,什么都知道。

  她又想笑又想哭,心中一时甜得快要被齁死过去了。

  赶忙将衣衫换好后,丹露贴心地送了洗脸的热水进来,她便好好地梳洗完,红着脸乖乖系好那件郁李纹绣的冰纨绮披风,跟在丹露身后往前院去。

  路上,丹露笑容狡黠地问道:“姑娘衣衫还合身吗?”

  “嗯!很合身呢,”傅攸宁重重点头,脸颊晕着淡淡红霞,一对梨花眸弯成细月,“也不知裁衣的是哪位师傅,真是厉害,明明没有量过的。”

  丹露笑容郑重地对上她好奇的目光,颔首道:“裁衣师傅确是没有量过,不过,三爷说……他是量过的。”

  语毕,她满意的看着傅攸宁面上的笑容凝住了。

  然后,傅攸宁双颊的红霞……炸了。

  ************

  红着脸在丹露、宝香偷笑的注视中跟在梁锦棠身后出了门,傅攸宁还是觉得自己快要尴尬死了。

  梁锦棠好笑地睨她一眼:“你能……不要跟做贼一样吗?”

  眼下不过才辰时,天光虽已亮,街上的行人却并不太多。

  傅攸宁大约是还没回过神来,也没问要去哪里,只是一路贼眼溜溜,满脸的不自在。

  “还……还不是你瞎说……”傅攸宁觉得,自己定然早已没有什么名声可言了。

  什么叫“他量过的”?!啊?

  瞎说八道,害她总觉着……浑身都怪怪的。

  “我说什么了?”梁锦棠猜到她在尴尬什么,却就是故意要窘她。

  傅攸宁及时收住了口,不跳他这坑,赶忙换话题:“咱们这是……去哪里?”先头丹露明明说这人在等着自己一起吃早饭,可却什么都没吃就出来了,不知又想搞什么事。

  也不骑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街过巷。

  不过傅攸宁倒是意外发现,梁锦棠为她准备这件披风,倒还有另一个个好处。

  便是她大摇大摆走在外头,也不会叫人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素青锦。

  就这样圆了她一个小小遗憾。

  在这偌大的帝京,这原本该是她故乡的异乡,悄悄的,做一日青阳傅氏的二姑娘。真好。

  “还不就将你拿去卖了,”梁锦棠哼笑一声,领着她走到了东市的长街,“洗洗涮涮总有百十斤吧?卖了钱我就去吃早饭。”

  什么百十斤?!哪有百十斤?!

  傅攸宁瞪他,壮着胆子怼回去:“当真卖了,你就花多少钱也买不回来第二个同样的!”

  “二姑娘此言甚是有礼,这买卖不划算,”梁锦棠很是认真地沉吟一番,顺理成章地就牵住她的手,肯定地对她点点头,“不卖,给多少钱也不卖。”

  我却很想把你卖了。

  傅攸宁略挣了一下没挣脱,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反手握住他。不就是脸吗?不要了!

  梁锦棠先是一怔,旋即唇角扬起。

  两人谁也没瞧谁,就这样十指温软交扣,在东市的长街上一路并行。

  银白色的冰纨绮衣袍下摆随缓步轻扬,与同样材质的披风偶尔轻触,又浅浅分开,碰出旁人瞧不见的烟花四溅,无声洒了一地。

  行到长街尽处,拐进侧边巷口,又行不多远,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食肆,连个像样的招牌也没有。

  此时是正辰时,那些正当街的小食肆已逐渐熙攘上客,这家店大约是因在巷中,来客并不算多,倒是清风雅静,堂中瞧着也敞亮整洁。

  店小二热情地引着两人落了座,傅攸宁便好奇地打量着堂上挂的菜名牌子,心中感慨自己这两年在京中实在白过了,竟不知还有这样一家有趣的小食肆。

  此刻挂出的菜名牌子应当都是早餐的菜色,除常见的早餐主食外,却还有奇奇怪怪的甜食,还有……奇奇怪怪的肉食!

  牙签牛肉?是切到像牙签一样细的牛肉?总不会有人将牙签剁了做成牛肉的样子吧?

  傅攸宁盯着那些菜牌子,被自己脑中稀奇古怪的想法点到笑**。

  “傻笑什么呢?”梁锦棠隔着桌子拿手在她眼前晃晃。

  许是客人并不多,上餐极快。没等多会儿,店小二就已将梁锦棠咸菜点好的餐陆续送上来摆好。

  傅攸宁被眼前满满一大桌吓了一跳:“梁三公子,敢问你这是在作什么妖?养肥了好宰吗?”

  只是吃个早点啊!这也太……养猪也不会一顿喂这样多吧。

  “放心,就真养肥了,也舍不得宰的,”梁锦棠噙笑抽了筷子递给她,“东市离鸿胪寺近,便有许多番邦客商来往。这家店的老板一家世代居住在此,与番邦客商交情极好,是以这家店的口味也算汇通天下了。”

  只是这家食肆太小,寻常世家子弟、达官贵人不太会常来,本国的贩夫走卒又对这家店中奇奇怪怪的菜色搭配敬而远之,因此几十年来这家店也就不咸不淡地开着。

  傅攸宁接过他递来的筷子,点点头,又讷讷轻叹:“可这……也太多了。”

  她发觉,许是在军旅中待惯了,梁锦棠在私下很放松时,并无太多拘谨讲究的做派。

  虽是堂皇世家出身,骨子里却更像爽朗随性的江湖人多些,这也是她与梁锦棠独处越多,越觉自在的缘故吧。

  “小时我总想着,定要将这家店的菜牌子全吃一遍,可傅懋安总说,打不过他的人没资格随意出门,”梁锦棠略略倾身,轻声低笑,“后来我去从军,便也没机会了。”

  当年,有一回他早早抹黑起了床,打算翻墙自傅府偷溜过来吃个尽兴,却被老奸巨猾的傅懋安守株待了兔,自墙上扯下来差点打断腿。

  那时傅懋安以为他是吃不了习武的苦,恨铁不成钢地拎着他训了个狗血喷头;他正值年少气盛,不愿叫人发觉他有这好笑又不起眼的执念,便硬着头皮挨揍又听训,无论怎样都没好意思说,不过就想出来吃顿不一样的早饭罢了。

  傅攸宁听得捧腹,赶忙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才笑得摇头晃脑道:“那时父亲在家信中同我讲,你天赋高却不上进,总想偷跑,他便忍不住想把你往死里打……原来是为嘴伤心,哦不,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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