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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_风宸雪【完结】(150)

  她还记得,轩辕聿出征前,那一晚的假侍寝,如果她没有猜错,一旦轩辕聿对斟国一役战败,太后名义上为了稳固朝着臣子的心,以防诸王争位,必会放出她身怀有孕的讯息。

  她是否怀孕不是重要的,她最后生下的孩子,也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仅是,太后依旧是巽朝的太后,而她,则会按着杀母立子的规矩,被白白牺牲。

  只是如今,牺牲的,变成了纳兰夕颜罢了。

  这一念起时,她的心里,嗤笑出声。

  什么,为陈氏女子铺路,说到底,还不是太后放不下自己的权位呢?

  不过如此。

  可真别把她当太傻了。

  陈锦俯身,语音很轻:

  “臣妾知道了,臣妾今后不再许什么誓言,臣妾一定做到最好,不负太后对臣妾是我希冀。”

  “唉。”太后悠悠叹出这口气,叹气间,她眸华锐闪,看到,身侧的一扇轩窗外,赫然有人影一闪。

  “莫菊!”她急唤。

  “太后有何吩咐?”莫菊从殿门外迈着小碎步走进。

  “去看看,偏殿的回廊。”

  那处轩窗,正对着偏殿,那里——

  “喏。”

  不过须臾,莫菊就回来禀道:

  “回太后的话,没有人走过,只是王妃收拾好了一切,说现在就要去陪醉妃娘娘。”

  “是么?”太后的眉心一挑,复问道,“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回太后的话,彤史回禀,皇上翻了周昭仪的牌子,但,出了殿,又被骠骑将军请了去,说是得了军阵乐,请皇上一赏,这会子去了,怕是非得闹到子时方罢呢。”

  “下去吧。”

  “是,太后。”

  “皇后,今晚不是哀家阻了你被皇上翻牌,实是,身为中宫,后宫雨露均泽一事上,你也该有你的大度,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现在,她当然明白了,万一,夕颜生的不是皇子,那下一个承了帝恩,怀上龙嗣的,不是同样危险么?

  “既然明白,你也去歇息吧。”

  “是,太后。”

  陈锦福身行礼,退出殿外。

  甫出殿,正看到王妃陈媛缓步来,按着辈分,她其实还得换陈媛一声姑姑,纵是远房的。

  是以,她冲着陈媛甜甜一笑,道:

  “王妃。”

  “妾身参见皇后。”

  陈媛这句请安说得有些不自然,陈锦并不介意她的这份不自然,依旧笑着道:

  “太晚了,本宫就不叨扰王妃了,待到改日,王妃要记得教本宫绣那个荷包。好么?”

  “只要娘娘有空,妾身随时都可以。”

  “以前是这样,但现在,王妃可是要以醉妃的身孕为重啊,这实是最重要之事。”

  “谢皇后娘娘挂心,妾身明白的。但,绣荷包之事也是妾身应允过娘娘的,只要娘娘得空,妾身定会倾囊相授。”

  “好啦,快去罢,太后等你呢,本宫要绣的第一个百子荷包,烦劳王妃先踢本宫物色图样罢。”

  “喏。”

  陈锦笑着步进夜色暗沉中,殿里,纵然华光依旧,却,照亮不了真正迷失人的心。

  而陈媛望着太后的寝殿,她的心,只觉到寒冷似坠冰窟般再迈不出一步。

  但,今晚,她要辞行,则必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天曌宫,偏殿。

  不知是不是换了陌生的殿宇,夕颜这一晚,睡得极是不稳,辗转反侧间,听到外面,是承恩车的铃声响起,接着,又归于平静。

  今晚,不知他翻了谁的牌子,只是,无论他翻谁的,都与她无关,不是吗?

  她的手抚到腹部,觉得喉间突然有些许的干涩,起身,离秋却并不在殿外守着,除了两盏夜烛照出微弱的光线外,殿内,很暗,也很安静。

  她走到紫檀木桌旁,从瓷壶中,倒了些许水入盏,水声的清冷,映着更漏声响,一点一点,仿似敲在心头一般。

  她手捧着杯盏,水,是冷的,她用口含了一口,想待到温热后,再饮下。

  这一含,不由想起,刚刚夜宴时,他以吻度去她含在口中的酒。

  纤手,不自禁地抚上唇部,那里,似乎,还有他的温度,不过一抚,她即收回手,只将双手捧上杯盏,任盏壁的冰冷,消去指尖的温度。

  口中的水恰在此时慢慢饮下,即便含了许久,落尽心底,竟还是凉的。

  放下杯盏,她不想再喝冷水,甫行至殿门边,外间早有值夜的宫女,带着诧异,道:

  “娘娘,您要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即可,这样走出来,会着凉的。”

  夕颜这才看到,自己穿着白色的中衣,纵是九月的夜风,吹在身上,也是微凉的。

  “替本宫换一盏热茶。”她吩咐道。

  “喏。”值夜的宫女允声,甫要去茶房,却止了步,道,“娘娘,您还是得换件衣裳,不然您着了凉,可是了不得的事。”

  了不得的事?

  是啊,宫人看来,她身怀龙嗣,自是金贵的。

  夕颜颔首,旁边另一值夜宫女即往殿内,取了一件披风为她披上,而先前应话的宫女则匆匆往茶房而去。

  她望着殿外,不远处,就是承欢殿,此时,里面灯火犹自亮着,谱写的,却是他人的旖旎。

  再不会属于她的旖旎。

  这样,也好。

  她慢慢走下台阶,一侧的宫女忙躬身跟在她的后面,她漫无目的地在天瞾宫的院落走着,除了值夜的宫人之外,这里,真的很安静。

  她想,她是睡不着了,只是,在这,又能走多长时间呢?

  因为现在,他在承欢殿内,她才可以这样的走着,不必顾及其他。

  但,这么走下去,总归,是有一个尽头的罢。

  当离秋禀告她,皇上特恩准她于这里养胎时,别人眼中的殊荣,却让她有一丝的落寞。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落寞,但,现在,她想,她知道了。

  对着承欢殿的灯火,这份落寞,愈是深浓。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拢紧披风,罢了,那宫女或许已将热茶奉来,她该早早喝下,早早歇息了。

  独自一人,在这风里,胡思乱想做什么。

  别人既然有芙蓉暖张春意浓,她又何必独驻凉风秋怨深呢?

  嫉妒,吃醋,不该是她有的。

  甫回身,她问道一股酒醺扑面而来,她一惊,旦看到,月华,一道明黄的身影,是不容忽视的。

  轩辕聿就站在那。

  他,没有在承欢殿。

  而他,分明醉了。

  他醉眼惺忪地瞧着她,她想躬身行礼,可,腿,仿佛绑了铅一样,这一刻,她躬不下身。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他醉意朦胧的眸底,她看到,仅有她的身影。

  “夕夕——”

  他只唤了她这一声,没有再唤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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