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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深宫错为帝妻:罪妃_风宸雪【完结】(276)

  随后,他迅疾起身,提着那快要溺沉水中的人一并起来,回身间,把她的身子牢牢固定在他的胸前,一手抵住她的后背,运自己的内力将她闭住的水慢慢逼出来。

  银色的衫袍恰在此时,徐徐落下,覆于他的身上。

  宽大的袍子掩去银啻苍裸露的身躯,也一并掩去,夕颜无力垂落下的手。

  “皇上,请恕罪。臣沐浴完毕,因着裸身不雅,恐冲撞了您,故才回身避之。”银啻苍微屈身说出这句话。

  轩辕聿沉默,沉默中,他蓦地转身,语音清冷:

  “远汐侯,朕就不打扰你休憩了。晚上无事,休再去那旷野处,夜路走太多,终究是不妥的。”

  随后,他大踏步走出隔间。

  走出隔间的刹那,他的目光仍是落于几案之上搁着的一空空碗盏,碗盏里,显是之前盛过羹点。

  他犹记得,远汐侯的习惯,用完晚膳后,是从不会用茶点的。

  是的,这么多年为帝,他清楚另两位帝王的一切习惯。

  知己知彼,哪怕不是为了百战不殆,至少,亦是从细节处,探知他的对手是怎样的人。

  很辛苦,亦很无奈。

  但,他也知道,百里南,对他和银啻苍必定同是了如指掌。

  至于银啻苍,不管在以前的传闻中,怎样的暴戾、荒淫、好色,从他熟知他这些习惯的那日开始,就清楚,银啻苍的种种不过是种掩饰。

  因为,一个人,能数十年如一日,拒绝用宵夜茶点,本身就说明,性格的节制。

  那么所呈现出来截然不同的一面,不过是刻意的伪装。

  这样节制的性格,倘有野心,会是十分可怕的事。但,加上这种刻意的伪装,或许并非为了宏图霸业。

  只是为了自保于一方。

  毕竟,这样做的代价,是会让部分的国民不满,对于一位有野心的帝王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但,对于自保的帝王来说,却能起到让另两位国君忽视他的存在,以此求得暂时的安稳。

  可,一切,终还是因了那一名女子起了变数。

  即便他心里清明,当轩辕颛对他说出夕颜被银啻苍侮辱致死时,却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事实恰是,银啻苍深陷进了夕颜的劫里。

  对夕颜造成伤害的始作俑者的却是他。

  不过是成全了另一人的谋算。

  那个人,恐怕连所有显于人前的细小习惯,都是伪装出来的表象。

  这,才是最可怕的。

  轩辕聿收回凝注于那碗盏的目光。

  从知道那名小太紧进入营帐,久久不曾出去。

  从他进来的那刻开始,看到那盏空碗开始。

  他便推翻了之前的怀疑猜测。

  能让银啻苍这么晚用下茶点的,绝不会是他身边那些扮作美姬的暗人。

  亦就是说,今晚,银啻苍,或许根本没有来得及和那些人接触过。

  这样,真的够了么?

  若真的够了,他怎会失态地进入隔间内。

  若不是银啻苍站起,他险些就要伤害到那一人。

  闭上眼眸。

  李公公已从营帐旁凑近身子,道:

  “皇上,膳房的小卓子,并未回去。”

  轩辕聿似低低应了一声,又似没有,甫启唇时,只是:

  “吩咐禁军,今晚替远汐送几名美姬入帐。”

  李公公略有疑惑,但,还是躬身应命。

  这野外,要寻几名美姬,并非易事,但主子的吩咐,再难,却都是要去做的。

  轩辕聿径直行往明黄的营帐,月华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而夕颜如瀑的青丝同样长长地垂落在银啻苍的胸前,若非银啻苍以臂力扶住,她恐怕早就再次软瘫到了水里。

  借着运内力相抵,她咳出些许水来,只是,神智还有些许不清,他将覆于身的银色袍衫取下,紧紧得裹于她的身上,因为,她身上之前披着裳袍,此刻也已悉数被水濡湿,然后,当打横把她抱起。

  如同,那日,她第一次毒发时,他不管不顾地抱起她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现在,他不过是一个,她不愿再见,甚至于厌恶的人。

  就是他这个她不想见的人,知道她的洁癖。在认出那小太监是她时,担心的,只是她再会回到湖泊边去擦洗。

  刚坐完月子,犹忌凉水擦身。若她为了干净留下病患,他是无法置之不理的。

  所以,哪怕再不方便,再会引人怀疑,他仍使了法子,让她得以用他为她准备的温水沐浴。

  没有想到,轩辕聿不仅怀疑他的行踪,更一反常态地,步入他的营帐。

  按着以往的惯例,再怎样,他的营帐是属于他私人的领地,轩辕聿会派眼线分布于他的营帐周围,却不会干涉到他的帐内。

  这让他明白,轩辕聿带他随行的目的,怕不仅仅为了麾下的二十万斟国余勇,更多的,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他背后的那股势力,睿智如轩辕聿,怎可能会没有洞悉到些许呢?

  是的,在用晚膳时,他于饭中嚼到一个小小的蜡块,打开看时,却只有一句话:

  月上柳梢头,人约湖中央。

  于是,才有了那一幕。

  他游水过去,瞧得到湖中央,果真有一漂浮的浮萍,乍一看,没什么特殊之处,但,当整片湖面就惟有一片浮萍时,那确是分外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浮萍上有字,字上的内容,再次证明,纳兰敬德确实不简单。

  但这份不简单,却意外成全了后来接踵而来,可以算是巧合的事。

  或许,冥冥里,正是这些巧合,终是让他遇到了她,不早一步,不晚一步,走入他的生命,带起了他刻意尘封的感情。

  而这份感情,不过是他一人的天长地久。

  他抱着她,放到各见得下榻上,探了下她的鼻息和脉相,确定无虞后,注意到她的面具因浸泡温水时间过长,有些许的浮起,他俯低身,手势谙熟的将那些浮起处悉数恢复到如初。

  从轩辕聿进入隔间,又允他不敬,从而离开,轩辕聿该已识出她是谁了。

  但,现在,她应该仍需要这个身份做为掩饰。

  她浓密的睫毛上犹沾水珠子,瑟瑟颤了一下,接着,睁开眼睛,看到他的刹那,他注意到,她的眉心颦了一颦,这一颦间,他已把她的面具最后一块浮起处恢复完毕。

  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沉默,只是沉默。

  直到她欠身起来,他稍扶了一把,她欠身,眸底,满是不曾掩饰的疏远。

  “先把身上擦干。你的衣裳湿了,也换下来,干了再穿回去。”

  “侯爷若没有吩咐,奴才该回去了。”

  她只做小太监恭谨的样子,哪怕,她清楚,他已知道她是谁。

  而他同样清楚,作为纳兰夕颜的她,早不愿再与他相对。

  是啊,若她不是小太监,又怎会听他的吩咐,做那碗甜羹呢。

  恐怕,这一辈子,他也就只能用一次的甜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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