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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梳子_西岭雪【完结】(50)

  半响,只听见了小声说:“你先生,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我摇摇头,说:“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宁可嫁给一个普通人工人,只要他真心爱我情我,就是得场大病我也是甘心情愿的。”他的眼神一暗,叹了口气说:“真是孩子的话,你当生病就好玩吗?就好像我术术,从小得过一次小儿麻痹,后来好容易治好了,可是行动总是不如正常人灵活,性子却比一般人都要倔犟,刚结婚那年,偏要带她去滑雪,结果和别人撞在一起躲避不及摔断了双腿,现在已经瘫了两年多了,连夫妻生活都不能合谐,我再怜惜她又有什么用?”

  我呆住了,原来他的心中竟藏着这样的隐痛,不由伸出手去轻轻抚了他的头发,柔声说:“你这样子待她,她心里在一定是喜欢的,说不定心情一好也就慢慢好了。”他不说话,只是低下头一根根地轻吻着我的手指,燥热的嘴唇擦着我冰凉的指尖,居然有点微微的刺痛,一下又一下,一直疼到心里去。

  我忽然无缘无故地落泪了,深深地偎进了他的怀中……

  从此,我成了季卓了情人,对他的爱一天比一天炽热,我将老公给我的钱毫不吝惜地挥霍在季的身上,为他买镀金手表,名牌西装,直至大颗的钻戒。

  我把他当成渡我的佛,匐匍在他的脚下三跪九叩,甚至当我学会了烹调,手忙脚乱好几个小时弄出一两味小菜,仅只为博得他一笑。

  但随着我的越来越痴迷,他却越来越冷淡了,直至一年后当我决意放弃一切要与他厮守终生时,他竟冷冷地宣称,他爱的是自己的妻子,他是不会离婚同我在一起的,我们的交往已该到此结束。

  我不信,更不甘,我这样地爱他,甚至为了忠于这份爱老公难得回沪时刻意躲避他的亲热,以至多次引起老公不满,他怎么能够弃我?

  我一次又一次给他打传呼,他不复,我在他必经的路上拦他。他躲避,然我已走火入魔,非要见他不可,他的爱就是这世间的一切,时至今日我已经无法离开他而独自过活。

  我给他写了封长达十页的情书,发誓同他在一起会做世上最温顺的妻子,唯他是从,只要他愿意,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他却只简单地回答了两行字:“感情与理智,我选择后者,忘记过去,别再找我了。”

  然女人的心太炽热了,如一块烧红的铁板,一桶冰水泼上去,“哧”一下即被炽干,雾气散去,氤氲的依然是执著的痴狂。

  这样的燃烧,一生一资助亦已太多。

  我一袭白衣,于午夜伫立在季的门前,恍惚地固执地按着门铃,一下又一下,仿佛旧年他燥热的嘴唇轻吻着我的指尖,那种微痛一直刺到心里去。

  神思飞出去老远,竟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地。当季卓终于来开门时,我站在门口恍惚地笑,随即有滴滴落。

  季脸色铁青,将我让进屋去,偌大的从人床头静静地看着我,一条粉色的大毯子直盖到膝盖,使她看来是这样的完整,这样的天然,越发衬出我这个外来者的多余和突兀。

  我呆呆地站着,泪水无声无息又无止尽地抛落,整个人似被掏空一般,这里没有我的位置,床上空出的另一端是留给季的,季属于这里,可我,我呢?

  季已占据了我心的整个空间,我却不能在他的生活中求取一席之地。

  怎样的难堪?!

  我不响,径直走到床前,脱了鞋子爬上床去,从季妻手中拉过半边毛毯盖在自己身上。

  我假寐,紧捱着季妻,空出身体的另一端。

  这一夜,我就这样清清醒醒地躺在他们夫妻俩的中间熬了一夜,直到凌方朦胧睡去,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季妻如昨准备一样倚坐在床头,膝盖上搭着粉色毛毯正静静望着我,我身体地另一侧已经空了。

  季妻看到我搜寻的目光,平静地开口:“他上班去了,我爸爸不喜欢员迟到。”

  “你爸爸?”我茫然地重复。

  季妻的声音依然淡如湖水:“就是季卓的老板,季卓是我爸爸的特别助理。”

  我睁大眼睛望着她,脑子里轰轰作响,有一个念头渐渐明晰,我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然季妻冷酷的声音撕开迷雾露出最丑陋的真实:“季不会离开我的,不论是不是为了爱。”

  不是为了爱,那又是为了什么?季仪表堂堂,为什么会娶一个患过小儿麻痹的女子为妻?

  我行尸走肉般地回到空空的家中,觉得豪华的府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空旷。

  我曾以为季深深爱我,然他最终却深深伤我弃我如敝屣,绝望之余,我以为他毕竟还是爱着他的妻,却原来仍是一个美丽误会,其实季谁都不爱,无论季妻还是我,都只不过是被他利用而已,用来满足肉欲,用来追名求利,自己却不肯付出一星半点真情,我碾灭自尊,燃烧生命去深爱的,竟是一个人品最卑鄙最萎琐最令人不耻的恶棍。

  我叹息,倒在床上,因为绝望,因为羞辱,因为沉沦,我拿起了床头桌上的水果刀,在腕上深深地深深地切下,一阵刺痛传来,我又想起季卓燥热的嘴唇轻吻着我指尖的心动,远处似有阵阵铃声传来,我一下一下地切割自己,神智渐渐学离……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耳边焦急地呼唤着我的名字,竟是老公,周围强烈的福尔马林味让明白了过来,我是在医院里。哦我曾经想自杀,却又得救了,而且,老公回来了。老公,他知道了些什么呢?

  我微微动了动。却故意不睁开眼来,心中实在忐忑。不料老公却紧紧握着我的受伤的手自言自语:“你醒了吗?你醒了吗?都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我看了看你的日记,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的伤心,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让你一个人呆在上海了……”

  日记?我一楞,想起抽屉里的日记本,赶紧细细回忆起来。那上面记满了我婚后对于独居生活的怨愤和厌倦,甚至愤激地表示过一些厌世累生的想法,但同季卓相识后,因为问心有愧,我再也不曾记过日记,对了,日记本上没有关于季卓的片言只语,我那为人武断的老公一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因为他长年在外,不堪寂寞才会轻生的,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事情还不是最坏,一切尚可从头开始——我几乎要感激上帝的宽厚了。

  我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握住老公的手:“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再不离开”自然是孩子话,那以后老公虽然对我非常体贴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也就故态重萌,忙他的“正经事”去了,我却也不会抱怨苦闷,虚构爱情。爱过,恨过,死去,活来,不过那么回事,真也罢,假也罢,经历了也就不过如此,我没有再去参加那位孙太的讲座,却报名做了某大学作家班的旁听生,因为我知道,只有不断地充实自己,才不至继续空虚沉沦,庸人自扰,我再也要做金丝笼里不会唱歌的金丝鸟了。

  第5章 世纪末的爱情童话

  平安夜,我独自飞抵桂林,入住本地最高层建筑香江饭店。办妥手续后,我来到离住处最近的景点象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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