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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本红妆_故城阿九【完结】(88)

  君墨握紧手中的画卷,眼神如冰澈寒,君惜文刚才才告诉她顾锦七怀孕了,见了几次面,顾锦七只字未提,他刚刚知晓,她有他们的孩子了,却要被生生的给断了这父子缘分!

  他心思悲愤,脑海里一根弦似狠狠崩断,心口的痛赫然浸入骨髓,手心彻底的凉了下来。

  顾锦七反倒是笑了,问杨明义:"公公可否告知这喜事是什么?"

  杨明义犹豫了一下,说道:"将军若想事先知晓也无妨,皇上为王爷另寻了百位美人,姿容君是国色天香。"

  顾锦七含笑看着君墨冰寒之色,伸手握着他的手,对许放说道:"许放,公公奔波传旨,你要好生伺候着。"

  许放也感到来者不善,低声吩咐侍从准备茶水和凉座。

  低低浅浅的笑融开,顾锦七笑语:"殿下,皇上果真是待你极好,美人过百,这下你要享尽百人之福了。"

  君墨的双眸温润如水,微微一笑,面上带着一点冷意,"美女早夭,娇花易谢,未能常有,我本不爱色,却被娱之以美色,处处受制于人,倒称不上欢喜。"

  顾锦七心微微一悸,水漾的眸子里深幽无比,叹道:"殿下,情之于人,所系甚大。你可是为了皇上如此对待于你而感到痛心、寒心?"

  君墨清澈的双眸划过一丝讥嘲,瞬间便隐藏在眼睛最深处:"我已司空见惯,父皇知道我不事声色,偏生送美人过百,看来是件美事,可是殊不知天下好事多是伴随着祸事而生。"

  "你可猜到白绸所系圣旨写的是什么呢?"顾锦七唇边吟着淡淡的笑意,宛如月夜点点晕开的月色,干净的透明。

  君墨闻言,眉轻挑,薄寒拢上脸面,看着她,神情冷凝:"不知。"

  顾锦七定定的望着他好一会儿,忽然微微一笑,娇嗔道:"殿下,杨明义说白绸所系圣旨是祸事呢!"

  君墨眉目宁定,不显喜怒:"阿锦,你信我吗?"

  "自是信的。"她顿了顿,说道:"可是我又岂能让你为难。当我看到你拿着这幅画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皇上的决定是什么了。"

  "若是现在起兵……"

  君墨的话被顾锦七打断:"殿下,你我都知现在若起兵,除了兵败垂成,你我皆是不得善终。现在并不是起兵的时机,切莫为了我坏了大计。"

  第102章 堕胎,痛彻心扉

  顾锦七尖锐的指甲嵌入了手心中,她的手脚僵硬已经麻木不仁了,一切都来得那么快,那么急,她没有退路可走,再也没有任何的选择,之前所有的不安和计划都在君炎的一副画下溃不成军!

  "阿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君墨清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是顾锦七知道,君墨说的是孩子的事情。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我们都不过是笼中鸟!"

  "我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现在还留你在盛京!"他的话语阴沉,似乎带着浓厚压抑的悲怆。

  "一切都来得太快,都在我的意料之外。"顾锦七眸光一转,顾盼之间流露出动人的神采,漆黑的双眸显得深幽美丽,"我的身份终究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知道我是女人却不明说,知道我怀孕了却不昭告天下,他是要我硬生生的要我为隐藏身份付出代价!而我只能忍着,他还担心有朝一日,我会生下你的子嗣,更担心有朝一口口扶立自己的孩子为太子,篡夺宸国皇位,垂帘听政!"

  "你若真的只是一个会打仗的莽夫,兴许还会是一件幸事!"君墨的薄唇轻启,缓缓的突出这些话。

  顾锦七微怔之下,心里百转千回,平稳了一下情绪,她平静的浅笑嫣然,低声问道:"殿下,如今你是下不了手吗?"

  "我如何能够下得去手?"君墨细眯双眸,低语道。

  "杨明义还在外面等着呢?"顾锦七笑容隐下去,无法抑制的从内心泛起莫测感,心头加了两份沉重,呢喃道:"那白绸圣旨上面写的无非是我若抗旨落胎,便赐我死罪。殿下,比起死,我更希望能够好好的活着。"

  "我再去求他,若这孩子是个女孩,兴许他会网开一面呢?"那一瞬间君墨看着顾自坚强的顾锦七,有种心痛的感觉,如同初春的花蕊嫩芽刚发却撞上了寒冰的袭击。

  在那一瞬间,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顾锦七微蹙眉,平静的的看向君墨,说道:"殿下,别自欺欺人了,皇上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不管这孩子是男是女,他都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为其他,都是我的罪孽。"

  "是我错了。"

  "与你又有何干?从开始就定好了这个结局,被人请君入瓮之后哪有安然无恙的道理?我没有选择?这天下若是不握在你我手中,你我便会永世成为别人随意便可践踏的蝼蚁。"顾锦七的眼睛清澈幽深如古泉,上面隐约笼罩着一层薄纱,"这梦迟早都是要醒的。"

  君墨站在窗前,背影僵直,没有说话。

  室内有一种沉寂的东西正在慢慢的发酵,窒的人呼吸沉闷。

  顾锦七终是打破沉默道:"我让清苒现在熬药去,别让杨公公等久了。"

  君墨似是惊醒了一般,回头看她,声音如沉重的弦:"我去。"

  顾锦七的心在那一瞬间被深深的刺痛,轻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君墨看了她很久,脸上有着奇怪的神色,忽然轻轻道:"既然是你我的孩子,纵使是残忍的送他离世,我又焉能假借他人之手。"

  顾锦七轻笑,那样的笑容浅而明亮,简单肃静,"如此一来,不痛吗?"亲自熬药送孩子离开,痛心的那人岂会只有她,他的心里只怕比她还要难受和无力。

  "痛吗?"他反过来问她。

  "若是我和孩子痛呢?"

  君墨唇瓣含笑,淡淡移开视线,眼中闪过潋滟的光,一瞬间竟然俊美如神:"我便陪着你们一起痛。"只有痛,才能更好的记得。

  那碗浓郁黝黑的药早已放凉,君墨总说再等一会儿,可是他们知道这药早晚都是要吃的。

  她稳稳的端起打胎药,君墨却握着她的手臂,指节泛白,他的脸色亦是一片铁青。

  "殿下,放手吧!"她静静的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他面前落下一滴泪水,只是手却像是护住什么似的护着肚子,那模样,君惜文偷着微光看到,扎眼得心疼。

  眼泪对她和君墨来说,谁都不需要,他们不是拘于儿女情长的人,很多时候纵观大局,他们更明白自己该要的究竟是什么。

  说句狠心而残忍的话,为了一个只有两个月大的孩子牺牲她的性命,连带毁了君墨的帝王之路,不值得也太不换算了。

  她曾经说过他会助他夺天下,他一定不阻碍他的步伐,如今却硬生生的阻挡在了这里,她会自作了断,只是一条生命,她在战场上嗜杀无数,并且那年和宸国大战,杀人无数,如今君炎留她性命,却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命,她顾锦七算起来并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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