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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_浣若君【完结+番外】(188)

  夏晚轻轻捋着额前的碎发,道:“我们早用过饭了。”

  她穿着件白底子红碎花的家常小棉袄儿,头发梳的低低绾在脑后,额前两捋流海,顺着面颊轻垂,依稀能看出些当年在水乡镇时的模样儿,当然远不是曾经的青涩,肤如莹玉,眉似新月,脸儿标致,体态婉转,混身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少妇人的妩媚。

  坐在他对面,眉目间满满的温意与讨巧,看的郭嘉骨缝直发痒。

  乡里习惯,要看谁家的妇人贤不贤,就是要看她的脚步码的准不准。男人进院门,那饭不早不晚,热气腾腾,就得从厨房里端出来。

  天家的公主,郭嘉不则手段要圈进家门,是想压在床上想尽千方百计对她好的。但她根植在骨子里的,似乎依旧是如何给他做个贤惠善良的妻子。

  郭嘉意欲对她好一点,又怕夏晚个吃硬不吃软的性子,一倔就折回王府去。可真正一味装大爷,耍脾气,吓的她和孩子都颤颤兢兢,又着实于心难安,捧着碗搅团,看似五王八侯的大爷,心里却是十五个桶子打水,七上八下。

  夏晚见烛台越燃越小,站起来去剪烛花,剪完了顺带把烛撑过来,准备给郭嘉在饭桌上照亮的,经过他身后时,便见他的衣衽背后那一块,赫赫然一抹胭脂红。

  瞬时,夏晚想起在朝堂上,文贞站在郭嘉身后的样子。

  以她的身量,便掂起脚来,也吻不到郭嘉的后颈,况且满堂文武,站在侧面的人总会看到她的所作所为,所以,那并非吻的,应当是她故意拿口脂划上去的。

  当就是故意要刺她的。

  郭嘉顶着这么大的个幌子,在外跑了整整一天,不知该说他呆还是说他傻。

  但这是否恰恰也证明,到如今他都未对文贞起过防备之心?

  吃罢了饭,夏晚主动收起碗筷,去洗碗了。

  郭嘉转到西边厢房里,这时候甜瓜已经习完了字,上了床,正靠在枕头上读书。

  见郭嘉进来,孩子立刻就翻身坐了起来。清清秀秀的小家伙,身上一件青褂子,两只眼睛漂亮的叫人盯着就挪不开眼。

  郭嘉跟儿子睡过两回,小家伙团在他怀里,细腿儿搭过来,暖烘烘的,绵乎乎的,小羊羔儿一般,叫郭嘉一直忘不了。

  夏晚在厨房里叮叮咣咣洗着碗,他便有心要跟儿子躺一回儿,才躺上床去,甜瓜立刻反射一样就滚到了床里侧,一脸的戒备。

  孩子第一次对性有认识之后,就不习惯和父母同寝同宿了。因为安灵圣那厮,小甜瓜第一次对性有了认识,从此之后,也就不是孩子了。不过他倒没有抗拒郭嘉躺上来,在里侧躺了许久,试探着问道:“大伯,你才是我爹吧。”

  郭嘉唔了一声,嘴收不住的咧开来笑着:“你怎么发现的?”

  甜瓜笑的满脸胀红,指着自己的脸,道:“照镜子发现的。”

  孩子头在荞皮枕头上抵来抵去,过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大伯,你往后不要再欺负我爹了,好不好?”

  他说的爹,自然是郭兴。

  郭嘉讶然:“我何曾欺负过他?”

  甜瓜到底在郭嘉面前不敢放肆,嘟囔道:“我总见您吼他的。还有我小叔,您也经常吼他。”孩子有些怕,长长的睫毛不停忽闪着,小心翼翼,在看这话是否要惹这个亲爹生气。

  郭嘉对于两个弟弟,因他们一个蠢,一个总爱走偏门,确实见了就是非打即骂,听儿子这样一说,生来头一回,才觉得自己往昔怕是错了。

  他以为的正道,不一定就是他们想走的,而他们,瞧瞧郭旺,如今生意做的通天,再看郭兴,凭着一身的力气也不至于饿死。这样一想,到底还是他错了。

  他凑了过去,额头抵上儿子的额头轻抵了抵,低声道:“爹往后不会了,决计不会了。睡吧,爹陪你躺得片刻就走。”

  甜瓜嗯了一声,挣开郭嘉躺到里侧,也许开始只是觉得相处起来尴尬,装睡而已,但到底小孩子无心事,不过几息便呼息均匀的,睡着了。

  躺了许久,眼睛始终盯着窗外,瞧着窗子上一盏油灯走过,那是夏晚端着盏灯准备要回房了。郭嘉闪电一般跳了起来,出门,便见夏晚朝着对面,他专门布置的那间屋子里去了。

  要说为了布置那间屋子,郭嘉可谓绞尽脑汁。他所有对于女子们喜好的认知,全来自于郭莲,所以,颜色,选的是郭莲认为女孩子会喜欢的颜色,一摆一饰,也全是挑看起来最招女子们喜欢的来挑的。

  他进去时夏晚已经在铺床了。

  郭嘉原本也想示好,说句软话的,但因为示好而失败了太多次,不敢轻易露出自己胆怯,由心底里怕她要离开的那一面来,遂负着手,在门外重重吭了一气。

  夏晚停了停手,并不回头:“我身上不好,有月信呢。”

  “为何不回主屋睡?”郭嘉又道。

  他是给夏晚备了间她会喜欢的屋子想讨她欢喜,但真的等她来了,想要睡到床上时,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没勇气躺到这张花红柳绿的小床上去。所以,还是准备叫她回正房,于那张比炕还结实的榆木大床上一起睡。

  但夏晚听这话就有意思了:“难道说,这屋子不是给我备的?”

  郭嘉顿时脸红,结舌道:“当然是给你,不是给你还能是给谁?”

  夏晚横眸,忽而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把鸡毛掸子,眼里别有深意:“今儿在朝堂上,我瞧你和文贞闹的很火热,想必原来,只要天子临朝,你们也是哪样吧。”

  郭嘉断然道:“她也不过小姑娘脾气尔,或者耍些心机手腕,但也不过为了父仇,你以后躲着些她就是了。”

  这就对了。

  除了在太子死的那夜,文贞发过一回脾气之外,就没有再在郭嘉面前发过脾气,她只是不停的挑衅于她,而且还是在暗中,通过各种手段。

  夏晚手里拿着枚鸡毛掸子,欲要挥到郭嘉身上去,终是小时候痴痴喜欢过的男人,还是孩子的父亲,况且他要发起少爷脾气来,她还有些怕呢,所以那掸子也挥不到他身上去。

  终究,郭嘉小声央求道:“便你有月信也是我的妻子,我跟你躺在一处,又不是非得要贪图个什么,为何不能睡到一处?”

  夏晚闷闷道:“既来了,就睡吧,难道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郭嘉顿时喜不自禁,也就不嫌弃这床铺颜色太艳,恰今日在安国府烟熏火燎了一天,一身的烟火味儿,打水去洗澡了。

  待他再进来,夏晚已经脱了衣服,躺下了。

  她似乎格外喜欢穿这种无袖衫儿,一弯雪白的腕子横在桃粉色的被面上,叫那被面的颜色衬着,格外明艳好看。

  郭嘉以为夏晚睡着了,也不敢再惊动她,尽量轻声儿的揭开被窝钻了进去,便听夏晚说道:“皇上不曾下过诰券,也不曾赐过婚吧,只是,让咱们就这样一起凑和着去,是否?”

  郭嘉躺到枕头上,手腕横过去,顿时撑着夏晚那只腕子越发的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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