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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田蜜事_浣若君【完结+番外】(78)

  郭旺道:“关于灵猫香,这个你不必管,我自会从呼延天忠那儿替你讨的。”

  夏晚最恨的就是呼延天忠,当面就责起郭旺来:“旺儿,你要说为了让呼延天忠照顾咱们生意,逢年过节给他送点儿银子礼物的我不管,但你绝不可跟他结交或者往来,要那样,咱们的生意就分开,我也绝不要从他那儿讨来的灵猫香。”

  郭旺不知夏晚曾叫呼延天忠骗过,还曾刺瞎他一只眼睛,他和所有的人一样,认为太子早晚要登基,郭嘉做为老皇帝的宠臣,也不过一时风光而已。

  等太子登基,像呼延天忠这样的人,肯定会一跃成为朝之重臣,到那时还怕找不到灵猫香,还怕找不到好郎中为甜瓜治病?

  但夏晚的执意他也不好违拗,闷了半天,抵不过夏晚,郭旺只得点头应了声好,转身走了。

  这厢,郭莲和郭嘉已经坐上了去往水乡镇的船只。

  正值仲秋,在郭嘉的印象中,正值各类瓜果丰收之时,老郭家的五百亩瓜田里,遍地圆骨碌的瓜滚着,瓜香飘荡在黄河之上,远远就可闻得。

  如今没了郭万担,也就没了好的种瓜人,黄河边田地依旧,却被各家租户划的七零八落,种的东西也全然不一样。

  郭莲做足了派头,一上船就开始焚自己糊的纸衣,一边焚,一边往河里洒着纸钱,语声凄凄:“嫂子,也不知这些年你和娘在那边过的可好,我和哥哥都无比思念你们,至今,哥哥都还未娶,就是为了给你守孝,徜若你能看到,就托个梦给他,好解一解他对你的思念。”

  河风吹着,郭嘉在船舱里,因怕他听不见,郭莲声音格外的大,哭了半晌,居然对着河风喊了起来:“嫂子,你就给我哥托个梦吧,好歹再见他一面好不好?”

  身边的丫头婆子们见县主激动的都快要跳河了,自然是连拉带扯的,就要把她给拖回来。

  郭嘉和梁清就在船舱里站着,梁清见郭莲扔着扔着,趴在船舷上哭了起来,反而郭嘉面无表情,唇角带着丝嘲讽,冷冷的站在船舱里,望着外面哭个不停的郭莲,就像看个笑话一样。

  梁清于夏晚,心里一直怀着沉沉的罪恶感。这些年来和郭嘉相交好,在长安的时候,郭嘉是宿于寺中,寺里当然不能嫖风宿柳,所以倒没见他招惹过什么莺莺燕燕,但也甚少见他思念过亡妻,每每到祭日,也不曾见他焚过一张纸钱。

  他道:“好歹是你的妻室,路过她的葬身之处,焚张纸吧。或者今夜她会给你托个梦,告诉你自己托生于何处,何人之家,也好叫你从此放下。”

  郭嘉一直望着红山坳的方向:“她到红山坳的那一年只有三岁,穿着件正红色的小棉袄儿,杏黄面的虎头鞋,明媚的像轮满月一样,也不知是谁能忍心把她那么小的小姑娘,送到红山坳那种地方去受苦。”

  正红色的小棉袄,杏黄面的虎头鞋,这俩样东西听起来格外的熟悉,不过梁清没有细想,也就笑了笑,指着河题对岸道:“能叫四十多岁的储君追着到处跑的,古往今来也就你了。”

  郭嘉远远扫了一眼,水乡镇那一头,堤岸上挤满了人。原本该在鹘州抓灵猫的太子李承筹,金城知县刘一舟,甘州知府,如今只有一只眼睛的呼延天忠等人都在,渡口的栈桥都要叫他们给挤塌了。

  他随即道:“传令舵手,就说本侍郎今日不想祭祖了,想去拜恩师,打道回金城,去皋兰书院。”

  梁清都要疯了:“郭六畜,你知不知道那是谁。李承筹是当朝储君,皇上死了他就是国君,你都折过多少回他的脸了。

  老鸹狂要打破蛋,时人都知道皇上愈老愈抓权,但毕竟他是个古稀的老人,已经昏昧了,而你,徜若写在史书里,就是佞臣,要被凌迟处死,五马分尸的那种。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

  “叫你调头你就调头。”郭嘉断然道。

  梁清是皇亲,还是皇帝的宝贝外孙子,当朝金吾卫大将军,对于皇帝的脾性当然格外了解,但他奉皇帝御旨来保护这个中书侍郎,他说什么只得听,无奈,只得传令金吾卫:“调头,回金城。”

  就这样,不过一个早上,中书侍郎郭嘉连着两番让太子扑了个空,大摇大摆,又折回金城了。

  皋兰书院中,山正陈贤旺正在教授初入学的孩子们。

  原本不过二十人个孩子的讲堂,里面当然只有二十张桌子,背着两褡裢银子的陈宝临时加了进来,就非得有人跟他同坐一张桌子。

  陈贤旺瞧着孙旭年纪大,觉得他善于爱护小的,遂让陈宝跟孙旭暂时挤在了一处。

  不过,这样的话,甜瓜和陈宝之间,也就只隔着一个孙旭了。

  今日读的是《成语考》,用以识字,给孩子们了解天地万物的骈体文。

  夫子摇头晃脑的吟颂,孩子们自然也是摇头晃脑的跟读。这种吟颂的语调,大多为夫子们自创,孩子们随着他的曲调而吟,感受文章的韵律,节奏,等熟读了,夫子才会讲述文章的意义。

  陈宝虽说年纪小小,但自幼就知道自己的娘亲是县主,外公还是王爷,也是吴梅的骄惯,无法无天又小心眼的性子,因为上个月来面试的时候,甜瓜争了他的位置,吴梅和陈雁翎两个整日在他跟前骂,他心里也记了仇恨,此时坐到一处,又看甜瓜身板儿瘦津津的,便想给他点苦头吃,遂在夫子上课时便不停挑衅。隔着孙旭,一会儿捣甜瓜一拳,一会儿又掐他一把。

  中午书院并不管饭,所以孩子们吃的都是从自家带来的干粮。

  贫家的孩子不过一个馒头了事,夏晚给甜瓜种备了两只点心并一牙剔了皮的瓜,大家凑在一处吃,瞧着都差不多。唯独陈宝,吴梅派了一个叫根儿的小厮就在外面陪读,中午的饭也是单开一桌,有荤有素还有汤。

  最奇的是都七八岁了,陈宝居然还不会自己吃饭,要根儿一口一口的喂,等他自己吃罢了,将桌子一推,说声赏,那根儿就把他吃剩的饭包圆,给全吃了。

  陈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见甜瓜和孙旭两个正在吃饭,忽得一肘子捣过来,便把甜瓜装着瓜牙子的瓷碗给捣翻在了直,只听哐啷一声,非但瓜脏了一地,瓷碗也砸碎了。

  此时讲堂中无夫子,孙旭看陈宝欺负甜瓜半天了,心里气不过,悄声问道:“小甜瓜,要不要哥哥揍陈宝一顿,帮你出口恶气?”

  甜瓜摆手说了声不必,乖乖巧巧,将那碎瓷片和瓜牙子扫的干干净净,只吃了两只点心便去翻书了。

  陈宝一看甜瓜逆来顺受的忍,越发得意。

  “你娘是个烂脸。”见甜瓜一直在默默颂读,陈宝忽而凑了过去,悄悄说了一声。

  见甜瓜依旧不语,他又道:“我还听人说,你爹是你爹,你小叔也是你爹,他们夜里一张大炕上滚,没有伦常。”

  甜瓜这时候气的两道眉都直了,但他自来受夏晚的教育,非到逼不得已,不打人,所以依旧稳稳的坐着。

  “混沌初开,乾坤始奠……”甜瓜懒得听他说这些,便放声吟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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