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见到王公，也成了她唯一一次见到王公，听望穿说王公正在星墟闭关，短则数十年，长则上百年，这都是常有的事。
这些年里，若问穆长宁有什么不顺利的，大约便是扶摇了。
倒不是说扶摇如何暴躁作妖，恰恰相反的，它十分听话，也渐渐安静下来，可本来就已经在修出灵体边缘的它这十年间却迟迟不见任何动静。
穆长宁每日不间断地为他提供精血，有时候它还会拒绝。
旁的灵植，这个时候早该修出灵身了……穆长宁曾向管事询问过扶摇的问题，管事也只是说每种灵植的修灵情况不一样，大约是因为曼珠沙华本就不是七重天上的，所以情况较为特殊。
如此一来，穆长宁也只能耐心等下去。
某一日，穆长宁照例去坊市的丹行卖丹药，这一次通通都是碧灵丹，掌柜的看了一眼，有些一言难尽。
“姜沅，我看你炼出的丹药品质都是上乘的，炼丹水准想必也不低，怎么就不试试更高阶的丹药呢?我这虽收碧灵丹，但每一颗的收益却很低，你能赚的也很少。”
穆长宁不在意地笑笑，“积少成多，这也不错，再说无论炼的什么丹药，丹师的丹心是不变的。”
若有炼制高阶丹药的机会，她也会去尝试，但这不代表她就不屑于炼低阶丹。
掌柜的微愣过后笑起来，“你能有这个觉悟很不错。”
他清点了一下仙玉递过去，“来，这是你的，收好了。”
“多谢。”
穆长宁没再多留，转身离去，丹行掌柜的则整理着穆长宁送来的碧灵丹，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青衣长衫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小童。
“客官有什么需要?”伙计当即迎了上去。
青年男子面色温和，浅浅笑道：“随便看看。”
他转了一圈，目光落在货架上，这里的都是一些常见丹种，品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看了眼身后的白衣小童，青年男子从货架上取了一瓶碧灵丹扔过去，白衣小童面无表情，淡淡道：“主人，我不需要这个。”
青年男子好笑道：“多吃点，才能快点长高。”
“……”
小童无言以对，青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拿了几瓶碧灵丹就去结账，神识一扫却忽然有些惊奇地挑起眉，“掌柜的，这碧灵丹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
掌柜的得意道：“那是，我们家的碧灵丹品质可是一等一的，灵兽也更爱吃这种。”
“不是说这个……”青年男子笑着摇头，心想还是算了，没必要这么较真，便问道：“掌柜的，不知可否告知，这碧灵丹是谁炼的?”
掌柜的一愣，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青年的面相清润温和，朴实无华，气质内敛，看不出深浅，修为定是在自己之上。
七重天藏龙卧虎无数，掌柜的对此并没有多稀奇，但出于道上的规矩，他不便泄露姜沅卖丹人的身份。
“抱歉客官，恕在下无法相告。”
男子了然点头，“叨扰了。”
他带着小童走出丹行，低头看了一眼，小童便脆生生地道：“卖丹人叫姜沅，是百草宫的人，望穿还很喜欢她……这么看来，一定长得很好看。”
青年无奈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小童不由问道：“主人，碧灵丹有哪里不一样?”
“炼制手法上有些微差别。”
第575章 姜石年
碧灵丹是常见丹药，丹方也不是什么秘密，可他手里的这瓶，月浅草的分量重了三分，成丹结印时也多加了一道凝丹诀。
这对丹药的效果倒是没什么影响，只是改变了一些口味，毕竟某些灵兽太娇惯，还不是一般的挑嘴。
但这是他曾经的习惯，鲜少会有人这么干……
青年心念微动，低头看了看小童，蓦地失笑道：“走，回去看看。”
七重天的每一处于他们而言都太熟悉了，青年缩地成寸，不过瞬息之间，便已身在神农百草宫外。
小童抽了抽鼻子，略带疑惑，“为何会有主人的气息?”
青年挑起眉梢，下一瞬，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
此时的望穿正在酒窖里，双手捧着一只足有他半人高的酒坛，一坛子灵酒咕嘟咕嘟喝下肚，中间都不带喘气的，末了还响亮地打了个酒嗝。
一道轻笑声随之响起，“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望穿浑身一震，猛地转身，在看到青年的时候呆愣地眨了眨眼，小脸上还有着微醺的绯红，却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本人更是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青年又是一阵好笑，“喝傻了?”
砰的一声，酒坛坠地，四分五裂，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唤醒了梦中人。
望穿双眼慢慢睁大，满脸都是不不可置信，随后便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猛地冲到了青年面前，牢牢抱紧他的大腿放声大哭，“主人主人，您终于回来了，我都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
这位青年，便是早已成圣，踪迹难寻的姜石年，而那位白衣小童，便是谛听。
姜石年略显无奈，宽大的手掌摸了摸望穿的脑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那不一样!为什么谛听可以跟着你而我就不可以，这不公平!”望穿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蹭在了姜石年的衣袍上，一双眼睛也是红红的，溢满了委屈。
谛听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姜石年眸光微闪，神情复杂，却未曾解释，只等着望穿一通发泄过后冷静下来。
望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了一通，连酒劲都去的差不多了，但仍然抱着姜石年不肯撒手，还不忘朝谛听瞪上一眼。
谛听视若无睹，姜石年则拉上望穿走出了酒窖，问起王公来，望穿便道：“王公十年前便已经闭关了，至今仍无动静。”
姜石年点点头，望穿仰头看他，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主人，您这次会待多久?”
“不一定。”
望穿顿了顿，不死心地问道：“那您下次去天外天的时候，能带上我吗?我保证，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不给主人惹麻烦。”
姜石年眉眼含笑，“天外天可没有这么多漂亮小姐姐。”
望穿眼睛一亮，知道姜石年这是松口了，连忙表达自己的诚意和决心，“没关系，有主人就够了!”
他开心地整个人都要蹦起来，也便没注意到姜石年眉间的淡淡愁绪。
姜石年目光微动，“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姜沅的侍女，她人呢?”
“现在应该是在百草园。”望穿如实回答。
他压根就没想过问姜石年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有谛听在，这些小事根本就瞒不过去，他只是好奇为何主人会注意到姜沅。
姜石年了然点头，随后便站起身往外走，谛听紧随其后，望穿见状当然一并跟了上去，但他没在姜石年面前多话，反倒逮着谛听叨叨地没完，直到谛听淡淡看他一眼，张嘴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