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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118)

  太孙撵着酒杯,轻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初醒时就能青莲先生驾前听到兄台大论,可谓不枉此行。”

  这是有意试她了。

  刘拂不带丝毫慌乱,侃侃而谈:“兄台且看。”

  她将身遭酒坛一一打开,介绍着各地美酒,与她收来的价钱。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仓廪足而知礼节……山东乃圣人居所,文脉所在,又岂会在百姓困苦饥肠辘辘时,造这百文钱可买的烈酒?”她冷哼道,“需知这酒劲越醇厚,就越是耗费粮食。”

  其余各地的佳酿,皆是当地特产,且价钱极贵,近乎景阳冈酒的十数倍。

  太孙轻啜一口,蹙眉沉思。

  今年大旱,山东确实与别处一同上报灾情,请免税负。

  世间仅有刘拂一人知晓,山东巡抚欺上瞒下谎报灾情,趁机中饱私囊,滥收苛捐杂税逼死百姓一事,最后可是祸及九族。

  自幼学得便是治国之道,哪怕知晓治大国若烹小鲜的道理,在太傅太师等人的教导下,一身浩然正气的少年从未想过,原来见微知著可如此解。

  他暗自记下山东的不寻常之处,平生头遭强硬地挥退了劝阻的太监,学着刘拂的样子尝遍百酒,毫无顾忌地倾吐所思所想。

  两人就这么围着篝火,席地而坐,直聊到昊日当空。

  于太孙而言,竟是从未有过的欢欣喜悦,从未试过的与人意趣相投。

  是以直至临别时,格外的不舍。

  已熬了三日的刘拂倚在酒坛上,笑着向不得不离开的太孙挥手道别。

  “我姓秦……”到底不愿编个名字相骗,太孙抿唇,微顿,“不知兄台姓甚名谁,是江南哪处人?”

  他们谈天说地,却是连姓名都未交换过。

  披发敞衣观之轻薄无比的刘拂再次挥了挥手,笑道:“此去一别,缘果已尽,兄台既无法说,便不必强求。”

  太孙咬牙,到底在再三催促中转身下山。

  当他回首已看不见台上人身影时,只听到一声长吟: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

  “笑孔丘么?”少年轻声呢喃,有那么一瞬间竟不愿离去。

  小太监壮着胆子提醒道:“主子,该启程了。”

  太孙轻叹口气,转身上了软轿。

  在他百般不舍时,平台上的刘拂在踹醒了周行之后,已抱着酒坛酣然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明确下:太孙不是男主,只是关键人物,阿拂不会进宫当皇后

  第八十五章 ·懵懂

  刘拂并不知她是如何下的山, 当她醒来时, 已在马车上。

  “咱们这是到哪了?”她才掀开帘子,便被冷风醒了神。

  “已快到了。”

  刘拂轻笑道:“这遭多谢三哥了。”

  周行点头, 没有多说一个字。

  倒是刘拂疑惑道:“咱们是怎么下山的?”又回首望了眼来时满当当, 现在空荡荡的车厢,“那些酒哩?”

  周行直接跳过了第一个问题:“放心, 我全敬与青莲先生了。”

  至于那些酒坛, 全让上山来寻他们的后生分了。

  听见刘拂缩回车厢的声音,周行喉头微动,一张俊脸被春风吹得越发红润。

  而坐在车内的刘拂, 则对他的变化毫无察觉。

  按着抽痛的额头,刘拂轻声道:“三哥, 我再睡会。”

  车外周行低低应了声:“好。”

  刘拂卧回宽大的座位上, 披上方才滑落的锦被与大氅,阖眸后恍惚觉得,马车跑得平稳许多。

  酒意上头, 又连熬了三日夜,便是铁打的人也难撑住。

  多日的疲累使她很快沉入梦乡,哪怕到了租住的小院也没醒来。

  周行拦住因他们多日未归而紧张了许久的三人,弯腰探身进车厢, 小心翼翼地将刘拂从车里抱了出来。

  他冷眼瞪视着陈迟,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还不快移张脚凳来。”

  直直从车辕上跃下,怕会将怀中的少女惊醒。之前为了多多的装酒,已将车厢里所有多余的东西都移了出去。

  而且, 若能将眼前碍事的三人支开,他也能与阿拂多相处一刻。

  陈迟咬牙不动,只死死盯着周行。还是在陈小晚推了推他后才回院去寻下马凳。

  望日骄低声道:“阿拂这是怎得了?可是冻病了?”

  她抬高手臂想去摸摸刘拂的额头,却被周行避开:“酒醉未醒,烦请姑娘去熬盅醒酒汤。”

  对望日骄,他再不敢像对陈迟那般无礼。

  却不料他的小心思,瞒不过在场任何一个人。

  扭脸遣了陈小晚去厨下后,望日骄蹙眉望着周行,给他让出下车的路:“倒春寒时最易生病,周公子还是快点将阿拂送回屋中才是。”

  她不敢疏漏分毫,清晰地看见周行与少女腰肢相贴的指尖颤了颤。

  想起上京前,阿拂填鸭似的交代他们三个京中达官显贵们家中各有何避忌,想起面前这位周三公子家算不得安宁,望日骄心中就是一紧。

  “周公子。”她挑眉轻声道,“你大概也不愿阿拂受了风寒,多吃苦头。”

  周行的指尖又紧了紧。

  他低头望一眼怀中面色不佳、双目紧闭的刘拂,单手使力,腾出只手来,替她择去散落至唇边的碎发。

  在替她正好风帽后,周行才艰难地收回目光,轻飘飘跃下车来。

  与搬着马凳的陈迟擦肩而过,周行目不偏眼不斜,自顾自向着刘拂的屋子走去。

  陈迟这才意识到,以周三公子近日教他的本事,凭那毫不逊色于蒋公子的轻身功夫,又如何或颠簸到自家主子。

  年岁正在情窦初开时候的陈迟,突然意识到了为何周三公子处处看不惯自己。

  “傻立着做什么。”

  他回头,正对上面色不佳的望日骄:“骄儿姐姐,三公子他……”

  “阿拂她自己,应有成算。”望日骄叹气摇头,“去帮着小晚烧水吧,他们在外三日,怕是得好好梳洗一番。”

  借着为刘拂擦身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望日骄直接将周行从屋中撵走。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刘拂的面庞,眼前滑过蒋二周三与徐思年的脸。想起在祭天当日,自己与春妈妈拿着阿拂藏在发簪中的手书,满心忐忑去寻那三位公子时,周行骤变的脸色。

  不管怎么说,这周公子是要比什么汪满于维山强的。

  最起码,他能帮着阿拂,而不是轻易便为了旁的什么,就将她放弃。

  当陈迟将热水打来后,望日骄撸起袖子,与陈小晚一同替刘拂除了衣物,仅留一身小衣,又用棉被仔细盖好。

  绞好热帕,望日骄正准备替刘拂擦拭时,正好看到她颈下一处红斑。

  想起楼中姐妹身上的痕迹,望日骄的眸光突地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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