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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214)

  她声音压的极低,却控制在周边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老掌柜立时懂了刘拂的意思,犹豫道:“那不如扯个屏风……”

  “不必如此麻烦。”刘拂的视线晃过一旁桌上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几个书生,轻笑道,“架那劳什子,岂不是挡了有缘人。”

  话音落地时,那几个书生明显眸光都亮了许多。

  不论刘拂本身学识如何,也不论那些传闻是否是真,能与他亲近一二,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好事。

  且他身边还跟着个少将军,若能攀上关系,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宦海沉浮,本身的能力是一大头,交情深浅互通有无,亦是一大头。

  与那毫无根基只有浮名的刘拂不同,武威将军府的少将军,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新贵,日后要辅佐皇太孙的肱股之臣。

  是以在刘拂等人落座没多久后,方才还暗自对刘拂不屑一顾的书生们就借故围了上来,或谈诗论道,或大开言论品评时事。

  谈笑风生时,刘拂只间或插上几句话,引导着话题。

  其余时候只含笑喝茶,将主场留给了蒋存。

  并未饮酒的少将军笑容僵硬,草草将作诗一事应付了过去,只借品评对方诗作来找回点面子。

  而不通诗文的陈迟,则抱剑而坐,一直游离于状态之外。

  蒋存的不自在,正好证实了他的笔墨欠佳,而他话里话外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吹捧,也间接明晰了刘拂确有助人的能力。

  他们眼中的光芒,更热切了。

  刘拂也在状似无意的诱导当中,将想知道的事情都了解了个通透。

  民间百姓虽也常传些要事要闻,但以讹传讹失了真相的几率极高。

  这班赴府城参加乡试的秀才们就不同了,他们身上有着功名,获取消息的渠道要比旁人便利许多,又爱以评论时事发表意见来吸引考官注意,是以但凡敢开口的,说出的都是切实的消息。

  从他们口中撬话,比自己闷头摸索要便利多了。

  至于徐大人那边,如今明摆着是安王一系设局,能不将他牵连进来还是要减少联系,以免反倒祸祸了徐思年全家。

  相谈正欢时,楼上传来一阵响动。

  众人闻声抬头,正与从雅间中出来的一众书生目光相对。

  这其中不乏生面孔,却也有熟人。

  张智,汪然,贺子寅。

  都是当年的故人。

  两波人马一队在上停住了脚步,一队在下从桌边站起,面上的笑意都客套而虚伪。

  只是相同的公式化表情下,还有着各异的情绪。

  其中以曾经意图攀附蒋存的张智最为尴尬,以曾与饶翠楼碧烟姑娘有过密切关系的汪然最窘迫,以曾跟周行针锋相对被败于考场之下的贺子寅最狠厉。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刘拂头一个开口,向着蒋存笑道:“原来我们常坐的那间雅座,是被贺兄继承了去。”

  夹在中间的孙掌柜慌忙摆手,却也说不出什么否认的话。

  “掌柜莫慌,我等入京三年,自不好叫你空着雅间。”刘拂也不为难无关的人,“只是没想到贺兄会来拾我牙慧,是以一时惊奇了些。”

  一直无甚表情的蒋存适时发出一声轻笑,配着他环臂而站的姿势,充满了嗤讽的意味。

  依旧在后方旁观的陈迟看着眼前一幕,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三年前。

  自入京之后,他已许久未看过阿姐如此锋芒毕露的模样了。

  而此时配合完美,明明站在下首仍给人睥睨众生之感的少将军,亦是多年不曾看过了。

  谨言慎行四个字,在陈迟脱了奴籍之后,第一次生动鲜明的打在了他眼前。

  可摆在谨言慎行背后的,却是其势不如人的真相。

  他若想好好护着阿姐,好好护着所有珍视之人,就得先自己立起来。

  陈迟依旧抱剑而立,浑身散发着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摆足了打手的模样。

  感受到他的改变,刘拂与蒋存悄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出了意外之喜的意味。

  论武功计谋,陈迟都属上上。

  他有狠劲有拼尽,血性埋在骨血之中从未被磨灭过。

  且他天资过人,虽起步晚了些,但悉心教导之后,未尝不能赶上蒋存。

  唯一欠缺的,便是昂首挺胸的自信。

  虽不知原因为何,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陈迟,已走上了正途。

  “刘兄此言差矣。”贺子寅轻笑道,“清欢楼最佳的位子只有这么一间,贺某若非没得选,也不会非此不可。”

  刘拂偏了偏脑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这倒是真的,毕竟之前我等在时,将这雅间占了许久。”

  不待贺子寅再答,刘拂就已摊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那片景色,便让与贺兄了。”她素白的手掌平伸,指尖朝向门外,“各位兄台,今日云浮酒菜未酣,先不奉陪了。”

  本就要走的贺子寅等人,经此反倒成了被撵的客。

  他们立在台阶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偏偏已会过了账,连再拐回雅间痛饮一夜亦是被打了脸。

  贺子寅面色铁青,居高临下拱了拱手:“告辞。”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刘拂重新落座,轻笑道:“各位仁兄,咱们继续。”

  不过一个称呼,亲疏立辩。

  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站了队,众人咬牙犹豫一瞬,便乖乖顺着刘拂的意思坐下。

  事已既成,只能将错就错。

  接下来的时间,刘拂顺顺利利,从自觉已成一队人的书生们口中,挖出了更多事情。

  直至宵禁时候,他们才满面酒晕的散场。

  目送那几个醉醺醺的书生离开后,方才还摇摇欲坠的刘拂昏昏然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明起来。

  她面上仍带着酒气熏染出的红晕,声音却冷若冰霜。

  “贺子寅……若我猜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若真如此,以他的手段,只怕谢妙音已吃了番苦头,春海棠也不一定能够逃过。

  刘拂垂眸,眼帘紧紧阖上,唯有她藏在袖中颤动的手紧握成拳,泄露了心事。

  “阿拂,这不是你的过错。”

  蒋存犹豫再三,到底上前抚了抚刘拂的肩头。他的手一沾即走,将界限划的分明。

  “贺子寅要杀的,是方家是太孙在江南的暗桩,即便没有你的关系,他也不会对饶翠楼留手。”

  可若没有她,饶翠楼也不会与方家扯上关系。

  这个想法在心中一沾即走,刘拂强制将这低劣的心情甩出脑海。

  她深吸口气,睁开眼帘,反手拍了拍蒋存:“二哥放心,我无事。”

  接下来还要太多的事要做,没时间让她在这里伤春悲秋。

  “我连夜去寻于维山,请他带我去牢内看看海棠姐姐与妙音的情况。二哥你去寻张智,看看能否从他口中套些话来。小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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