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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29)

  但也鲜活许多。

  周行正正神色,起身正式致歉:“刘姑娘,方才一时不察,险些暴露你的身份,是周某的不是。”

  刘拂面上不透声色,缓声道:“周兄不必多礼,我既敢来,就不怕人看出。”

  只有腔子里狂跳不止的心可以证明,她刘云浮不是不怕旁人看透身份,而是从未想过会有被看出来的一天!

  她早已骗过了天下人,也骗过了自己。

  强压下翻涌的心潮,刘拂半是得意半是懊丧道:“都说金陵才子乃江南之首,却只有周兄你看透我身份,莫不是江南学子比不过京城的?”

  周行笑道:“你且放心,蒋、方二人都未看出。”

  刘拂回忆着曾见过的贵女,脸上得色更深:“原是周兄不同常人。”

  这话看似夸赞周行,其实是在夸自己。她边说,边向周行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见少女一身男子长袍,大马金刀而坐,即便被揭开身份也毫无怯意。平常男子论起风流潇洒,恐怕都不如她。

  周行唇边笑意更浓:“刘姑娘是女中豪杰,不如一问换一问。”

  心绪平定下来的刘拂眼珠一转,直白道:“因有我在。”

  周行微愣:“还请姑娘解惑。”

  “因有我在。”刘拂再次满饮一杯,用拇指抿去唇角绯色的酒液,很是怡然自得,“只要我想,徐松风就绝不会输。”

  她淡笑道:“周兄,该你了。”

  不自量力的自信,只会是个笑话。空口讲大话,任谁都能将牛皮吹上天。

  可面前的少女神色淡淡,却让人不得不信。

  周行突然觉得,莫说教养深闺的女子,恐怕就连朝堂之上的男儿,都不一定如她。

  他哑然失笑,爽快答道:“徐兄护你太甚,这才泄了端倪。”

  刘拂举杯的手僵在半空。

  千算万算,漏算了徐思年不是个好戏搭子。她天衣无缝的戏码,竟是坏在他的一腔情意上。

  哭笑不得的刘拂揉了揉眉心,叹道:“可明显?”她话一出口,自己先笑了,“我竟忘了,是周兄你天赋异禀,蒋兄方兄才华盖世,也没看出不妥来。”

  刘拂眼中精光一闪,她起身取过一旁大碗,直接推开酒壶壶盖,倾酒于碗中,十分豪迈地推向周行:“小弟与周兄投缘,周兄,请!”

  刘姑娘此举,起码能为徐兄清掉一个夺魁的障碍。

  看着面前盛满佳酿、拳头大的饭碗,周行垂眸微叹:“刘兄,请。”

  ***

  当众人酝酿好佳作,准备回来撰写初稿交给刘拂誊抄时,在亭中看到的,是一个已经醉倒的醉鬼,与一个半醉未醉间仍在倾杯的酒鬼。

  张秀才哑然:“这……不如换个誊抄人?”

  刘拂闻言嗤笑道:“太白豪饮三百杯尚能作诗,我酒量不敢攀比诗仙,誊文撰写又有何妨。”

  她掷开酒壶,起身后微微踉跄,不待徐思年去扶,就已站稳身形。

  刘拂双手推开挡路的众人,漫步至桌案之前。随手拎起一根狼毫粗笔,饱蘸浓墨,随手而书。

  跟在她身后的众人从她单薄的肩头望去,只见铁画银钩,其字力透纸背,其势扑面而来。

  她所写的,正是谪仙人的《将进酒》。

  一笔而书,狂放张扬。

  “……好字!也不知刘兄今日抄录,可否让我带回……”

  “……虽笔力尚弱,但已有自成一派之态……”

  “……刘兄不过十四,前遇不可限量……”

  众人下意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都向李迅望去。不出所料地在李迅脸上,看出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此时的刘拂豪纵不羁,一言一行都带着满满的自信,比之投壶作对时光华更胜,即便形容尚小,依旧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已无人再将话题引到徐思年身上。

  任谁都能看出,不必等到许多年后,他们面前的刘小公子,就已能用自己的才华,盖过金陵第一才子。

  至于“风流”二字……

  当他们看到刘拂因酒气沾染而越发晶亮的眸子,与被醺得微红的面庞时,都在心中打消了这个疑问。

  再待两年,只要他想,金陵城中的世家贵女,恐怕没有哪个能抵得过他一笑。

  谢显拍了拍徐思年僵硬的肩头:“松风兄,节哀。”

  徐思年恍若无觉,只恨不得将他的阿拂藏起来,让谁都看不到她的光芒璀璨。

  他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刘拂所求为何。徐思年也深刻地知晓,那是如今的他给不了对方的。

  明珠岂能暗投,就如他之前对谢显说的一般,他不能阻止他的阿拂鹏抟万里。

  即便为了阿拂,来年秋闱,亦不容有失。

  徐思年小心上前,轻声问道:“阿拂,可头疼?”

  刘拂抿唇一笑:“尚可再饮。”她斜眼望向众人,笑道,“各位仁兄还不动笔,不怕把脑中佳句忘了么?”

  她话音落地时,已有几人露出懊恼神色。

  刘拂指指酒桌:“梅酒凉后另有一番风味,大家不若试试酒后作诗,说不定能有醍醐灌顶之效。”

  三句话不离谢家梅酒,可见是真的醉了。

  良言常被人误。刘拂摇头叹气,直接指定人选:“蒋少……蒋兄,不如试试?”

  少年眸光潋滟,带着使人信服的力量。

  蒋存素不擅长诗文,本不欲参加咏梅赋诗一事,在少年的注视下也不忍拒绝,只笑道:“我且一试。”

  当他举起杯盏欲饮时,又被刘拂打断。

  “刘兄?”

  刘拂拍了拍刚送来的酒坛:“若是蒋兄,得满饮一坛才够。”

  不等蒋存说话,方奇然已笑道:“蒋兄莫要推拒,刘兄说的极对。”

  他们二人自幼相熟,方奇然对蒋存脾性与酒量都知之甚详,他虽不知刘拂是如何知道,但那少年说得确实没错。

  蒋存其人,平时寡淡少言,可一旦醉酒,便会显露出另一面。

  至于刘拂是如何知道的……

  见蒋存被方奇然拖去饮酒,正被徐思年捏着脖子喝茶解酒的刘拂咬着杯沿轻笑。

  蒋少将军遗世的两篇大作,全是酒后所写。她篇篇倒背如流,又怎会不知其中关窍?

  众人看过热闹,自去研墨不提。另有几个见刘拂信誓旦旦,便真听了她的建议,去试着以酒助诗兴。

  谢显笑道:“阿拂放心,待今日宴后,我定命人再送十坛去你府上。”

  刘拂大笑应好,吃人嘴短,看向谢显的目光都柔和许多:“好二哥,十坛可不够喝。”

  被徐思年死盯着的谢显摸摸鼻子:“酒大伤身,等你再大些,不论天涯海角,二哥都送酒与你。”

  想起谢显早夭一事,刘拂心中喜意也淡了许多。她握着谢显的手,言辞切切:“哪怕为了小弟,二哥也要多多保重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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