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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_时绿【完结+番外】(33)

  刘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如此劳烦,实在不好意思。”

  她理好衣衫,抻平袖摆,掀帘出来。

  “松风兄,你看如何?”

  少女声音淡淡,透着一股子浓厚的无奈,与不情不愿。

  徐思年闻言放下茶盏,回首望她。

  室内静静,无人作声。

  与预想的情况实在不同,便是天子动怒也能淡定自若的刘拂,也难得地起了些忐忑。她拽拽衣襟,蹙眉道:“不妥?”

  说着就转身,准备回去。

  徐思年心中一悸,急急拦她:“阿拂误会了!”

  刘拂停下脚步,奇怪的望向他:“松风兄?”

  徐思年见刘拂停下脚步抬眸看向自己,恍如雷殛般愣了愣,腾地涨红了脸。

  “松风兄?”

  少女一袭烈烈红衣,与平日冰雪般的冷艳完全不同,大开的坦领露出白嫩的纤细脖颈,红唇开合间柔声吐出他的表字。

  徐思年只觉心眩神迷,眸光乱颤撒手后撤,心中又是羞窘又是失落,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枉他号称花中常客,自诩金陵第一风流人,今日竟是同个没见过女子的憨小子似的,面子尽失。

  可这样的阿拂,却让他觉得陌生的紧。

  浓艳多情顾盼生辉,与十数日前的风流不羁完全不同。明明只是换了身衣服打扮,却像是换了个人。

  只觉自己胡思乱想,徐思年尴尬不已,干咳一声:“阿拂……”

  刘拂袖手而立,笑道:“我还以为是吓到了你。”

  “怎会!”

  刘拂近来打着为登台做准备的名头,其余客人一概不见。而此时临近年节,汪然早已归家,于维山身为金陵首富更加忙碌,早在一个月前就提前向刘拂赔礼,说要到明年二月才能抽出空来相见。

  是以自诗会之后的十几日里,整个金陵唯一见过碧烟姑娘的外人,就只有徐思年一个。

  她心知徐思年定也繁忙,所以没有要事从不邀他。今日请人过来,实在是因为对扮龙女时的打扮有些彷徨。

  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刘拂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唯一苦手的,就是如何打扮自己。

  因着她不想错失与那三子交好的机会,在与春海棠交谈过后,就写信延迟了那日见面的时间,准备自花车游城后立时换装,与他们在秦淮河畔会面。

  为了不暴露身份,两套扮相的差别越大越好。

  春海棠与望日骄用心为她挑了几身衣衫,如今身上的这套,与她本人最不搭调。

  就像为牡丹配上寒梅的冷香,不是不好,只是奇怪。

  “松风兄。”刘拂原地转了个身,站定后颇不自在地又扯了扯袖子,“会不会太奇怪?”

  哪里奇怪?哪里都怪!

  徐思年苦笑:“我听你本意,是为了不让方兄等识破身份?”

  刘拂点头。

  “那就不必担忧了。要不是我亲眼见到,只怕那天也认不出你。”

  刘拂大笑:“随心所愿,就定这套。”她见徐思年脸色不对,便携着对方的手将人引至桌前,又斟了杯热茶与他,“可是近日累着了?早知就不麻烦你了。”

  同知之职在地方仅次于知府,徐思年身为徐大人的独子,节前为了应付往来连功课都暂时停歇,可见繁忙。

  刘拂也曾疲于应付各方人马,很是同情地拍了拍徐思年的肩头,笑道:“这茶中放了安神的瓜片,若真累的不行,不如在我这里小憩片刻。”

  她说的自然而然,不含丝毫旖旎情思。随手将松散的头发拨至耳后,见徐思年仍愣愣坐在那里,刘拂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松风兄?”

  这般随性洒脱的,才是他的阿拂。

  之前的若有所失荡然无存。徐思年惊觉自己一直在胡思乱想,不由哑然失笑。

  皮囊皆是幻象,是他入了迷障。

  徐思年遮掩道:“近日白天烦乱夜晚苦读,确实有些不济。方才一时走神,便将思绪困在了昨日所温的书上。”

  大半年时间,终于将话题引到了科举书本。

  刘拂眸光晶亮,很是欣慰。

  “竟如此刻苦,徐大人不是已放了你的假?”她坐到他对面,状似无意般问道:“是哪一句?竟能让徐大才子为难。”

  徐思年笑道:“三日不读面目可憎,人人羡我可得碧烟姑娘青眼,你若因此将我拒之门外,岂不让他们看了笑话。”

  刘拂大笑:“你且放心,这门总是为你开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带丁点儿暧昧的话,却让人怦然心动。

  见徐思年又在愣神,刘拂戳了戳他:“说正事呢!莫发呆了!”

  想起她所述幼年经历,想起诗会上她的惊才绝艳,徐思年只觉得口中泛苦,为她不甘。明明天生聪慧,只因女子的身份和一个愚钝善妒的老子,自此沦落风尘安乐不再。

  阿拂处处皆好,唯一的错处,就是没有选择出身的机会。

  也难怪她听到诗书会这般欣喜激动。

  徐思年看向刘拂的眼神中更添三分怜惜。他清清嗓子,随意捡了一段不甚明悟的:“乃‘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一句,是……”

  他看着刘拂那张明艳的脸庞,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会在这一句上纠结许久。

  因这短短十个字,已成了他的心魔。

  那日在诗会上,徐思年就已看出刘拂所求为何——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本事,为饶翠楼,为她自己找一个坚实的靠山,好让浮萍般的女子有枝可依——而这本事,绝不是色相与肉.体,而是能压得张智、李迅哑口无言的才学。

  徐思年深知自己的处境。作为同知之子,他自能护佑一个妓子,却无力在父亲迁任之后,还能继续护住她们。

  诚然,他纳阿拂为妾,定可保她一世安宁,可……

  徐思年捏紧了杯子。

  可他现在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是对阿拂的亵渎。

  “松风兄,你又走神了。”

  徐思年将视线移到刘拂面容上。

  “能”与“多”是他,而“不能”与“寡”……

  能干如何,多知又如何?即便他赢了方奇然和蒋存,即便他的学识胜过金陵众学子,在阿拂所求之事上,依旧帮不上半点忙。

  就是因为看得分明,所以哪怕他心不甘情不愿,也依旧为阿拂送信,为她搭桥铺路。

  徐思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咽下所有不甘:“这句书是……”

  刘拂抬手掩住他的嘴,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抢答道:“是出自泰伯第八?可对?”

  此句虽属《论语》,但也算得上生僻。徐思年先是目露惊讶,想起刘拂出身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愈发心疼,点头道:“阿拂果真博闻广记。”

  “松风兄谬赞了。”刘拂见徐思年眼中满是困顿,犹豫片刻后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以所长击所短,松风兄是否太过纠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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