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跟之前比没什么变化。只不过陈炎燚嫌日头太大，没让张秋醒每天往他家跑，而是跑到她家来。
张秋醒心疼他黑了一圈，晚上也提前变着花样给他做饭，几天下来，陈炎燚看起来倒结实了不少。
“对了!张秋醒!”一日写作业的时候，陈炎燚忽然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他刚从艳阳天里过来，浑身上下还冒着热气。屋内只放置了一件有了年岁的落地风扇，能匀给两人的风不多。张秋醒嫌热，下意识后缩。
“怎么了?”她抬起眼问道。
“明天上午去学校写作业要不要”
“明天上午”张秋醒下意识皱眉，不知道陈炎燚肚子里又装着什么东西，“好端端去学校做什么?”
“教室电风扇多啊!而且上午也不太热。你瞧瞧，我坐到现在还浑身臭汗。”说着，他身子前倾，右手还配合动作抖落抖落衣服。
一大股年轻而热烈的味道扑面而来，张秋醒胳膊挡在脸前面，推着陈炎燚慌乱地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以了吧”
“这就叫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来来来，张秋醒，我再熏你一会儿!”
陈炎燚抖擞衣领本来只是单纯增加话语里的可信度，但张秋醒的反应让他玩心大起，故意蹭着身子往前。
张秋醒自然知道他话里说的是哪件事，双手推着陈炎燚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不停在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重心不稳，只听见“咚——”的一声，椅子摔落，两人也纷纷滚到地上。
只不过……这姿势……让张秋醒略感尴尬。
陈炎燚跌在她的身上，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凑着鼻尖，彼此呼吸相绕，分不清究竟是谁。幸好刹车及时，嘴唇未能触碰。
可就算这样，场面也窘迫地一塌糊涂。
“咯吱——”客厅的铁门被人用力推开，张秋醒来不及细想是谁，一道惊呼就已经提前告诉她答案。
“天!抱在一起好羞羞!”康康倒抽口造作的凉气，两只肥嘟嘟的爪子捂住眼睛，耐不住八卦好奇，透过不知何时加宽的手指缝，可以看到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本来没什么事，被康康一番添油加醋似乎又有了些什么味道。张秋醒三两下推开陈炎燚起身，两人脸上都抹着红晕，一张更比一张艳。
“我什么都没看到!”他格外真挚地挥舞胳膊，就是可信度不高。
“也没什么让你看到。”张秋醒比陈炎燚更快反应，脸红得可疑。
康康还处在不会怀疑大人话的年纪，心里虽然纳罕两人口不对心的举动，但还是相信张秋醒的话。
既然秋醒姐姐都说没什么让他看到，那想必是真没什么了。
孩子就是孩子，康康的注意力很快被张秋醒旁边的陈炎燚吸引，“诶?那个哥哥很眼熟诶!好像在哪里见过。”
陈炎燚:“……”孩子年纪轻轻忘性就那么大，真的好吗?心里虽然这样肺腓腹，但深处还是希望他别认出来。
但康康想了会儿，很快哦了声，惊叹道:“这位哥哥不是上次帮我写作业的那位吗?”
“帮你写作业”张秋醒声线忽然降温。
康康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捂住嘴巴，嘟囔道:“也没有啦!就是有几道不会的，他教我做的。”
“我还没聋。”张秋醒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吼大叫，陈炎燚只能从她逐渐冷却的面庞还有眉头皱起的弧度来判断此刻她的怒火。
现在这样，自己还是乖乖不语吧。
只不过他想是一回事，张秋醒点名叫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陈炎燚，你说。”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烦躁，江湖小霸王怎么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呢?
怎么如此轻易地认怂呢?
他想重振旗鼓，至少气势上的狠话要放几句，拳头放在嘴上，正准备摆摆威风。
康康忽然扑倒张秋醒的面前，抱着她的大腿委屈巴巴道:“秋醒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别生气了嘛!”
站在旁边的陈炎燚:“我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张秋醒:“……”为什么忽然感到无话可说。
*
第二天按照约定时间，张秋醒来到学校。陈炎燚已经坐在位子上背单词，整间教室的风扇打开，凉气在头顶旋转。
新生的太阳挂在绿叶树梢，被露水浸过，热气也淡了不少。
陈炎燚说的没错，教室的确比她家凉快舒服。
捡个位置坐下，张秋醒拿出下学期需要学习的内容。这些天来，她和陈炎燚的学习重点主要都放在高二的学习内容上，比别人提前学习，以后才更有时间比人家提前复习。
两人读书的时间很快，中间除了陈炎燚问过几次问题以外，便没有什么交流。
几乎是转眼之间，日头越拉越高，很快便到了中午。
陈炎燚敲了敲张秋醒的桌子，在对方抬眼看他的时候，手捏成拳头，捂在嘴上，“那个……我去买中午饭。”
“好，到时候我把钱给你。”
“别别别!”放在嘴巴上的手松开成巴掌，平明挥动，“吃你家那么久的饭了，总得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吧!”
“好。”张秋醒被他的话逗笑，眯起眼睛不予反对。
陈炎燚走得很快，等再来的时候手里面已经拎着两盒外卖了。
张秋醒对外卖没什么研究，只觉得吃来吃去全都是一个味道。钱都花在包装上。
他左手将外卖放在课桌上，藏在后背的右手食指上又勾着两杯奶茶。
一杯不断往外渗水，另外一杯则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张秋醒不说话，挑了挑眉。
陈炎燚将奶茶放下，下意识抓着头发，“奶茶是顺带买的，吃完饭总会渴吧?”
“以后别那么破费了。”张秋醒忍不住低声说道:“渴了喝矿泉水就好，别费钱。”
她转折塑料杯壁，白底黑字的贴纸早就被往外渗出的凉水打湿，但模糊间还能看到上年粘贴的价格。
陈炎燚知道她为自己好，心口甜成蜜罐，他坐在张秋醒对面，双手撑头:“好好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
“你每次只有认错的速度是最快的。”
陈炎燚:“……”
吃完饭后，陈炎燚主动承担丢垃圾的职责，张秋醒本想拒绝，但后者直接抛给她一本数学练习册，还丢下句，“详细完整的解题过程才对得起我这一中午的东奔西走。”
张秋醒好笑又好气，拿过练习册又找到一张草稿给他列解题过程。
题目不难，她很快便将答案全部写了出来，再检查一遍，将需要注意的地方用其他颜色的笔圈画出来。
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张秋醒放下笔，心里总觉得像缺了块角，格外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