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懿看向殷玖，后者看上去极其疲累地半跪于地，大口喘息着，一头墨发披散在身后，狼狈至极。
这么远，果然太勉强了。
墨懿眯起眼。
果然毓儿也有内力的吗?看来监视的人要加强了。
他缓步行到她面前，弯腰抱起她，眼眸含笑，“毓儿，谢谢你。”
无论如何，这份心意还是值得肯定的。
看来他在毓儿心中还是有一点地位的，并不是像她说的那般再也不可能。
殷玖也不挣扎，远远看着被自己刺昏的刺客，“...陛下不审吗?”
墨懿风清云淡地道：“朕没那个兴趣。”
有人上前，一刀把刺客刺死，确认死透了之后这才把人拖下去烧了。
殷玖看着这一幕，垂下眸。
自己似乎是多此一举呢...
墨懿将她抱到凉亭中，放在座椅上，看着她，微微笑道：“想吃什么吗?”
殷玖心不守舍地摇了摇头。
墨懿微微一叹，从袖中找出一支发簪，再一次地帮她绾发。
殷玖怔怔地坐在发呆，墨懿也陪她发呆。
三月的阳光明媚而不耀眼，温暖照耀，岁月静好。
突然，殷玖开口问道：“近来似乎没有见到宫纤白?”
她记得他是探花的。
墨懿在心中微微叹息。
他还想瞒毓儿一段时间，让她忘记的。
现在看来，果然是妄念。
“他在御史台。”
殷玖沉默。
御史台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是为什么陛下会那么好心?
墨懿移开目光，看着那些富贵繁丽的牡丹，语气飘忽不定：“御史台的台狱。”
说到这儿，他小小地心虚了一下。
他指使墨浚把宫纤白以前是商人的事说出了，而今商人地位虽然有许提高，但还是不能为官的，可以为官的商人只有皇商，以及开国处□□假仁假义地允了可以为官的郄家。
郄家那一脉其实不算是前朝遗族，因为当年他们国破之后唯一剩下的一个皇子入赘了郄家，所以其实当年的四国就他们那个姓氏没有保留下来。
帝氏如小强一般顽强地从前前朝活了下来，却被他拍死了。而宫氏是因为和北辰的联姻，实在做不到赶尽杀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他们也安分，之前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或许就等着干一票大的。
扯远了。
虽然宫纤白帮他找到并且抓住了毓儿，但是连亲姐都能陷害，显然不是什么好弟弟，他这是在帮毓儿报仇。
墨懿熟悉殷玖，殷玖又何尝不熟悉这位陛下。她微微思考片刻，提出要求：“我要去见他。”
陛下这种人，别人越是低服做小他越是不允，还不如硬气一些，他会看在这么有胆识的份上允诺并助他人完成遗愿。
“胆子越发大了。”墨懿宠溺地看着她，不由好笑，“朕允了。”
反正是见宫纤白而不是郄梓歆，让她见一面又何妨。
“谢陛下。”殷玖松了一口气。
她正准备回去更衣，就听到墨懿温和吩咐道：“拿面纱来给太女，朕和她一齐出宫走走。”
殷玖心中长叹息。
她就知道虽然陛下不会让这个愿望变成遗愿，但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殷玖认命地被戴上面纱，坐上陛下的马车，感觉今天真是倒霉。
没有多久，她就到了御史台。看着那一簇簇粉绿相杂·喜人得紧·还偏其反而·纷纷扬扬的柏花，她突然觉得心情更不美好了。
殷玖：QAQ
她应该再迟几天来的，那样花期就过了!
墨懿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在苦恼什么，眸中含笑，从善如流：“那我们回去吧，毓儿。”
殷玖咬着牙摇头。
不，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
殷玖：...感觉自己在花式作死。
墨懿：没关系，有朕护着你呢。
第89章 看望蠢弟忆往事
因为墨浚去办事了，前来接迎圣驾的是身为左台御史中丞的嬴芾。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殷玖一眼，恭顺地垂头作揖：“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陛下请随臣至正厅，臣命人将罪犯提上。”
墨懿似笑非笑道：“这倒不必，朕此行便是冲着台狱来的，朕与太女一道去便好。”
嬴芾连忙道：“台狱湿寒，陛下与太女皆万金之躯，不可屈尊纡贵。”
墨懿扫了她一眼，唇边含着笑意，似寒非寒，“这般劝阻，难道是去年年初沭王上禀御史台滥用刑罚之事属实?”
嬴芾一僵，立刻躬身恭逊道：“臣不敢!”
墨懿挥了挥袖袍，一袭玄色锦服映得他面容更加凛然而昳丽。他慵懒道：“叫个监察御史领路罢，嬴卿劳形于案牍，朕就不打搅了。”
嬴芾低下头应了一声，唤来一名监察御史。
墨懿离开之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冰冷：“莫要乱看，再有下次，卿便告老还乡罢。”
呵，当年想跟他抢殷黎，现在又偷看毓儿，若不是这家伙前世确实护了毓儿，他重生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办了他!
嬴芾恭敬应诺，面色不变。
做御史的，脸皮不厚点怎么行。
殷玖一路沉默，墨懿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连殷玖在一间牢门前停下了都不知。
到了宫纤白的牢房前，墨懿遣退了那名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也很识趣，恭敬退下，绝不多说。
宫纤白早就听到声响，抬眸戏谑地看向他：“陛下屈尊纡贵，罪臣受不起。”
墨懿丝毫没有给他面子：“朕未给你授官职。”你还没资格自称“罪臣”，最多自称“罪人”。
宫纤白凉凉笑道：“所以陛下前来作甚?”
墨懿蹙眉：“是毓儿要来看你。”要不然他才不来。
宫纤白愣了愣：“阿姊?在哪儿?”
墨懿眨了眨眼睛，看向原本殷玖应该站着的地方。
咦，毓儿呢?
“在这儿。”殷玖缓缓行来，“方才看见了一个人，耽搁了。”
她看着墨懿，墨懿默默移开目光，不敢和她对视。她语气平静：“陛下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说好外放的前同僚还留在台狱里吗?
即使她话仅仅说了一半，墨懿也听懂了，微有几分狼狈地移开目光，“...”
被发现了。
殷玖微笑着看着他，“陛下不愿意解释就罢了。”
墨懿轻咳一声，“莫要在意细节。还有，在外叫父皇。”在内叫爹爹。
殷玖微笑着把这句话送还给他：“陛下莫要在意细节。”
墨懿移开目光，“...回去就处理。”
宫纤白被华丽丽地无视了之后突然想起了自己媳妇干的好事，不敢再惨兮兮地博殷玖同情，仅仅只是缩在角落里，弱小，可怜，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