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晓君(下)
“那皇上可要答应我，等下臣妾不论说什么，皇上都不准与臣妾生气，这样子，臣妾才敢安心说出来呢。”安瑾轻轻地说着，只见她胸前穿着一抹子红袖裹胸，外披着红色纱衣，透过那半透明的红色的纱衣隐约可见的是她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如削葱般的十指慢慢地摩挲着独孤明宇的肌肤，那声音里面有着一些慵懒，可是在独孤明宇的眼中，分明是一丝一丝的情意在里头。
“你说便是了，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朕要责罚你呢，只是你若是说的话有了自己的偏见，那么朕断然是不能够容忍的。”独孤明宇的语气里听起来是有一些严肃，可是更多的是宠溺，因而便也任由她在自己的面前撒娇了，独孤明宇斜斜地躺在了床榻之上，稍微地闭上了眼睛。
“臣妾是觉得，那靖贵妃娘娘即便是与皇后娘娘有什么过节，可是终究是因为与豫王有关系而死的，怎么说也是有前因后果，可是那灵嫔却终究抓着里头的事情不放，还将矛头处处都指向了皇后娘娘，可不是让人觉得奇怪吗?”安瑾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似乎是听不到她是什么态度，但是分明也能够知道，她十分不喜欢西凉平芷的做法。
“你怎么知道那灵嫔什么事情都是针对皇后的，那方砚台终究是皇后送去的，与她也有脱不开的干系。”独孤明宇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仿佛可以看到那个晚上，他与慕容世佳在床榻之上缠绵的时候，当听懂他要将西凉别月杀死的时候，慕容世佳的唇角有过的一丝叹息，所以独孤明宇相信作为女人，慕容世佳是不愿意亲手将自己的姐妹杀掉的，因而便也有了他独孤明宇不愿意相信慕容世佳会杀人的想法。
“按道理说，灵嫔和卓青是两个朝夕相处的朋友，又是遇到了皇嗣这样关键的问题，那灵嫔娘娘应该是对卓青小主的所有事情都非常上心的，为什么在吃食上面上心了，竟然忘记了要检查从前靖贵妃娘娘用过的东西呢?那靖贵妃娘娘纵然是喜欢书法，可那砚台终究是在卓青小主的宫室之中，如果真的像灵嫔娘娘说的那样这么爱惜姐姐的东西，必然也是要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头去用的。再说了，皇上您想想，为什么卓青小主会在怀孕期间分外地喜欢研习书法，难道不是因为听了什么旁人的提示吗?”听到安瑾这么说，独孤明宇猛然想到了那一段时间，卓青确实是总拿她与西凉平芷这样世家出身的小姐做比较，还说了一些缺乏自信的话，其中的意思不外乎于自己是婢女出身，肚子中没有什么墨水，因而想要好好地学习书法，让皇上每天帮她看一看，独孤明宇的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变得不好看了起来，他原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平生也最讨厌别人对设计他，将他的智商不放在眼里，如今听到安瑾这么说，更是觉得气血攻心。
“你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那个时候卓青一直来找我，跟我说什么觉得自己太过于自卑，就让灵嫔教她书法，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从前对诗书没有研究的人会突然之间转了心性，如此看来，有人在旁边提示也是未可知的。”独孤明宇的心中突然之间好像是被谁狠狠地揪着了一样，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让人觉得害怕，他好不容易与一个西凉平芷这样如此聪慧的女子有了想要好好相爱的可能性，可是为什么在慢慢地揭开她的面纱之后竟然觉得她的心机深沉到了这个地步，从前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痛，若是想要处置谁，便处置谁就好了，如今看来，竟然是错了，原来他独孤明宇也是会动心的。
那安瑾看到独孤明宇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便连忙道歉道：“皇上，若是臣妾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难过，臣妾终究是小家子了，比不上皇上您，所以很多事情想得不周全。”
那独孤明宇已经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说不得的，在这后宫之中，多少人想要设计陷害朕，朕都容忍，因为朕知道，只要是在这个皇位上一天，朕便能够决定所有人的生死，那么只要朕细细地看下去，就能够发现他们有什么端倪，到时候再一并地将他们杀掉，岂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安瑾，你很聪明，自然知道朕的意思是什么吧。”
独孤明宇慢慢地逼近了安瑾，想从她那明亮的眸子里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安瑾只是略略地别过了头去，想了一会儿，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可以随便地决定别人的生死，只是对臣妾不要再说这样凶狠的话了，臣妾觉得自己很害怕，生怕有一天皇上就会这样对臣妾呢。”安瑾的语气十分柔和，原本就是一个这样柔软的人，看在独孤明宇的眼中，也是有了一些怜惜的。
“那么你觉得，朕的八弟如何呢?”独孤明宇的话猝不及防地打在了安瑾的耳中，她的心思好像是突然被击中了一样，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便是独孤明宇试探她的时候了，独孤明宇是个多疑的人，原本自己从宫外来就是个不明不白的人，所以那独孤明宇自然是要担心自己是不是老八派来的人，她稍微地沉吟了一下，说道：“皇上说的是今天的那个八王爷吗?”
“正是。”安瑾想了一下，说道：“皇上便先说吧，臣妾怕自己说错了话。”安瑾的语气里有一些慵懒萧索的味道，独孤明宇想要细细地品味，却发现这个女子原本就不会让他抓到什么细微的错处去的。
“怎么朕要问你，反倒变成你来问朕了。”独孤明宇稍微锁眉，似乎是不太满意安瑾的回答。
“皇上，那八王爷原本就是您的兄弟，今天臣妾不过是见了一面，您却是要让臣妾说出他个好歹来，难道不是为难臣妾吗?臣妾虽然在民间生长，可是终究没有见过什么达官显贵，所以便是不知道八王爷的为人难道也奇怪?”安瑾慢慢地说着，眼睛慢慢地堆上了独孤明宇的目光，独孤明宇的目光中似乎是有了一些残酷萧索的意味在里面，让人有些不安。
“也罢，知道你终究是个谨小慎微的女子，那么朕也不强求于你了，你就说说，觉得八王爷与朕比起来，谁比较好。”
一听到独孤明宇说了这话，那安瑾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皇上，您是在拿臣妾打趣吗?臣妾即便从前是农妇，可是也知道什么是可以说的什么是不能说的，皇上您这样问，可是要让臣妾被诛灭九族呢?”看到安瑾这样诚惶诚恐的样子，独孤明宇有些忍不住笑了：“不过是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便是说了就好了，从女人的角度来讲，你觉得如何呢?”
“皇上是天下的天子，这世间的男子谁能比得上皇上您呢?皇上，您也犯得着和那八王爷比吗?”安瑾慢慢地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便是闪现了独孤明岸的样子，他长身玉立的样子，曾经在她的房间里头为她画眉，听她抚琴，看着独孤明岸眼中的光芒慢慢地汇聚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子的衣冠楚楚，这样子的长身玉立，如今却也要说出自己心目中的男子不如面前这个君王的违心话来。
“你不知道，安瑾，在朕的青少年时期，便是什么事情都要和自己的兄弟比，我原本就不是嫡出，更不是皇阿玛心爱的儿子，所以我只能一味地隐忍，我不像那八弟，从前便是和老三最好，那老三是先皇面前最得脸的人，自然老八也跟着吃香了，你明白吗，身在帝王家，原本就是有很多不得已的事情要去完成的，只是你大概也是不能够明白罢了。”独孤明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可是眼眶中分明泛起了泪花，这个时候，安瑾倒是想要去牵一下那独孤明宇的手了，原来在他的心中，也有这么一个地方是柔软到触不可及的，只是现在的安瑾在想，你已经是个帝王了，你要什么都有了，那么八王爷呢，老八呢?他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成为红尘中最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这样的老八谁能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