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你多吃些。”白漫伸手夹了一筷子莲藕放在顾汐的碗中。
顾汐穿着一件雪白的囚服，长发及腰披散在身后，一张不是粉黛的脸透着前所未有的淡然。
“我记得你说过吃藕——丑。”
白漫哭笑不得，夹了一筷子丢进自己嘴里：“那我就先丑为敬。”
顾汐把盘子取过换到了自己面前：“还是别了吧，你再丑下去就很难嫁出去了。”
白漫嘴脸微抽，继续咀嚼。
两人又安静的吃东西，直到几样小菜全部见了底才作罢。
“谢谢。”白漫道。
顾汐轻笑：“你在谢一个杀人凶手?”
“我谢你那些日子的出手相助。也谢你那晚想要救我的举动。”
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也没有绝对善恶分明的人。
她感谢的和顾汐做的恶无关。
顾汐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却传来霹雳吧啦的一顿铁索声。
因为她会武，是以双手双脚算上了镣铐，也因此池睿放心白漫孤身一人入内。
顾汐转了转发僵的脖子，道：“说那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我谢你，谢你这顿饭，谢你来牢里看我?”
白漫道：“谢就不用了，你别想着弄死我就好了。”毕竟是她将那件襦裙上的线索告诉了池睿。
顾汐白了她一眼：“那日我还真想捏死你算了。不过现在想想，要怪得怪我自己，明知你这女人擅长什么，还非要将那件襦裙给你穿，说到底我还是低估了你。”
白漫曾见过许多聪明的凶手，可大多都死在他们的自满和轻视。至于顾汐，恐怕当真是将她看作朋友，才会不曾提防。
“别一副愁眉苦脸，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顾汐又抓过一颗果仁丢进嘴里。
这举动倒是颠覆了她从前那副完美无缺的样子，透着一股自在和洒脱。
“你不害怕么?”白漫见过了那么多等待行刑的犯人，还从来没有一个像顾汐这样从容不迫。
顾汐微顿：“死有何惧?不过是脖子一伸，眼一闭。”
不管她是否真的如此想，白漫从她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当真是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便好。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还有什么人未见?”白漫注意到她说后半句的时候，顾汐的手紧了紧。
看来，她心中还有挂念的人。
顾汐没回答她，只是给她讲了个故事，道：“从前有个女孩，遇上了一个男孩。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年少时她觉得男孩触手可及，他们一起习武，一起识字，一起玩闹。可长大了才发现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个男孩知道女孩的心思么?”白漫问道。
顾汐嫣然一笑：“她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也从不强求。只将这份心思藏在心底。”
“女孩也不必妄自菲薄，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白漫道：“这是我蓁姐姐送我的，今日我同样送给那个女孩。”
“池蓁蓁，那个太子侧妃。”顾汐突然笑了。
“嗯。”
“酒足饭饱，我有些困了，就不送了。”顾汐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白漫张了张嘴，想说她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只是最终，白漫还是依言离去。
第239章·我也喜欢你
白漫出了大牢之后，洛石迎了上来：“小姐，世子来了。”说着朝不远处努努嘴。
白漫顺着洛石的目光所及，但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那处，马车的车帘大开，一眼就能望见里面抱臂倚靠车壁的程陌昀。
原本闭着眼的程陌昀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看到她时眸光一亮，也让白漫心口猛然一跳。
什么时候这人眼神这么勾人了?
就这么走过去吧，显得自己之前生的气不过是作茧自缚，白白让他看了一场笑话。
不过去吧，显得她气量狭小，斤斤计较。
“小姐……”洛石推了推神游天外的白漫。
白漫回神，‘啊’了一声。
“世子过来了。”洛石闷闷的笑。
白漫却听得这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该如何?甩脸走人，还是迎上去。
不过瞬息，程陌昀就已至眼前，道：“傻愣着做什么?”
下一刻已是伸出手牵过了她的。
白漫盯着两人合握在一块的双手，愣了半响，待回神时人已经在马车，马车已经缓缓的行驶起来。
“程陌昀，你……”白漫有些脸红，觉得马车里有些闷热，便想抽手掀车帘。
“漫儿，唤我陌昀便好……”程陌昀紧了紧她的手。
‘嘶’白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目光惊愕的看着程陌昀，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你是哪里不舒服?”
程陌昀失笑，一把拦过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别动。”
白漫能清晰的感觉到身后坚实的臂膀和他身体的温度，这股暖意透过后背传入心扉。
就像一个漂泊的旅人突然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白漫突然松了一口气，嘴角浮笑，移动了下让自己更为舒适的靠着。
“漫儿，我带你去个地方。”程陌昀能感觉到白漫微僵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不紧低头亲了亲白漫的耳畔。
白漫的耳朵以可见的速度蹿红，也不敢回头，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白漫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程陌昀的转变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还是谈恋爱的女人智商都会下降?
咦，谈恋爱，他们这样，算么?
想到此，白漫猛然回头。
却听‘砰’得一声，她的脑袋撞上了程陌昀的下巴。
程陌昀吃痛，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你要谋杀亲夫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漫一只手捂着自己头顶，另一只手揉着程陌昀的下巴。
程陌昀的下巴很光滑，没有半点胡渣，被她撞的透着粉嫩的红。揉了两下，白漫的目光就被他脖子下方一个凸起疤痕所吸引。
疤痕很浅，却有一寸长，若不是凑的这么近，白漫根本就不会看到，至少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发现过这道疤痕。
“怎么伤的?”白漫顺着下巴，抚上了那道疤痕，轻轻的摩挲了几下。
程陌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着白漫突然的靠近和脖子上传来的酥麻感，让他有些失神。
“程……呃，陌昀，我说——”白漫抬起头来，却撞进一片炽热的目光里，不由一怔。
程陌昀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面颊，微微斜过脑袋，找准她的嘴唇贴了上来。
白漫闭上眼，感受着唇上传来的悸动。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