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飞机就快要起飞，蒋璃在空姐的催促下关了手机，没能把那条微博看完。
但只看那个名字，他就知道一定是乔珊。
蒋璃气的不轻，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盛南橘无声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蒋璃的手：“转发量那么低，不必在意的。”
蒋璃抿了抿唇，转头看着盛南橘，眼睛里满是愧疚：“你……不生气吗?”
盛南橘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有什么好生气啊。”
蒋璃踌躇片刻，低声说：“她写的那些都是……”
“都是杜撰的。”盛南橘截了他的话。
蒋璃眉间的川字终于松了一点，他眨眨眼，问：“你就这么信任我啊?”
盛南橘“哼”了声撇撇嘴：“我刚扫了一眼，就她给你编的那些台词啊，也太没水平了。比起你跟我说的什么艳阳明月的，差太远了。”
蒋璃被盛南橘说的耳根儿一红，忙扭过头去看窗外。
盛南橘难得见蒋璃吃瘪，闷着声咯咯的笑。
不得不说，乔珊的确很了解平时的蒋璃，所以她发的那些话跟蒋璃平时说话的语气很像。
可她又太不了解私下的蒋璃，他实在是个太闷骚的人，藏的太深以至于除了盛南橘，没人知道他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不会那么冷冰冰的，说什么“我看上你了，跟我走。”这种把中二当酷炫的话。
他会温柔的为她冲一杯糖水，会拍个月亮配一句让人牙酸的情话，会打个电话说“我怕你太想我”，但也会耐心的等她一点一点接受他的爱意。
盛南橘含笑看着蒋璃红红的耳垂，自打他告白以来，蒋璃从未催促过她给他回复。
他只是默默的关怀照顾着她，适当的时候说一点甜言蜜语，该好好训练的时候也一点不会分心。
他看起来冰冷又脾气暴躁，但其实除掉这身冰冷盔甲，他是个温暖又耐心十足的人。
盛南橘是乘坐任何交通工具不超过三分钟就会发困的人，于是她想着想着就靠在蒋璃肩上睡着了。
蒋璃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侧头看了看盛南橘毛绒绒的小脑袋，无声的笑了。
他微微朝下坐了一点，调整到一个让盛南橘最舒服的高度，放松身体，让她靠的舒服一点。
舷窗外的天空湛蓝，大约是才下过雨，云层有些稀薄，比起棉花糖，看起来更像是薄薄的棉絮飘散。
蒋璃看着窗外，听着盛南橘轻浅平稳的呼吸声，因为乔珊的纠缠而烦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清者自清是句自我安慰的话，所有人都误会你冤枉你的时候，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强大到清者自清就不去与人争辩。
但这世上只要有一个人，最重要的那一个人，她知道你是清白的，那别人说什么就真的不重要了。
她甚至，从未怀疑过他。
这种被完全信赖的感觉让蒋璃的心情就像天空中飘散的棉絮一样，被太阳晒得柔软轻盈，散发着清甜的香气，飞扬出丝丝缕缕的缱绻痕迹。
世界花样滑冰系列大奖赛要持续两个月，这一站的比赛之后他们要回队里稍作休整，等待下一轮的比赛。
归队以后外面那些纷纷扰扰再次被屏蔽在训练基地以外，蒋璃也曾想过要不要联系乔珊让她删除那些无聊的微博。
但想了想就又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么多年了，他不需要问什么就能想象到乔珊接了电话会怎样装无辜，然后没完没了的哭着诉衷肠，一旦开始联系，那就是新一轮的纠缠不休。
蒋璃想想就觉得厌烦。
如果她喜欢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就让她幻想吧。
而他，只想活在现实里，只有盛南橘和比赛现实里。
上一场比赛的好成绩让向嘉看到了他们的实力，两位前辈在比赛中被加拿大选手淘汰了，接下来全队的重点关注对象就是蒋璃和盛南橘了。
第二轮比赛他们运气极好的抽到了轮空，可以直接参与十二月的决赛。
在此之前的两个月时间里，他们需要心无旁骛的专注训练，准备最后的决赛。
十一月，长白山冰雪基地为支持冰上项目，为花滑队免费提供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场地。
这个活动是头一回开启，盛南橘他们赶上了第一波。
因为那里场地大房间充足，所以几乎全队都可以参与这次训练。
蒋璃和盛南橘卯足了劲儿要在比赛里取得好成绩，对于封闭训练自然是求之不得。
然而在出发的前两天，蒋璃陪奶奶去体检，又一次检查出新的肿瘤，不得不第三次接受肿瘤摘除手术。
这个手术算不上什么大手术，但奶奶年纪大了，蒋璃说什么也要在身边照顾几天，他只好跟向嘉请了五天的假。
第47章
临行前一天，盛南橘去医院看望奶奶。
奶奶刚做完手术，但是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至少还能跟盛南橘聊聊天。
盛南橘由衷的敬佩奶奶的毅力，作为一个年轻人，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如果得了同样的病，能不能承受的了一年进三次手术室，还有不断的化学治疗。
但奶奶很坚强，盛南橘每次来探望她，甚至从没见她喊过一句疼或者抱怨不舒服。
她或者笑眯眯的跟盛南橘聊天，或者严肃的叮嘱蒋璃要好好训练不要因为她而分心。
而对于自己身体的痛苦，她从来都只字不提。
这一点上，蒋璃跟奶奶很像。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受过伤，他也不是不会累的铁人，但他从不抱怨。
日复一日的训练，南苑冰场加训的每一个深夜，他从未说过一句累。
盛南橘回想自己学花滑的十几年，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对自己产生过怀疑，在累到不行的时候，在受到伤痛困扰的时候，甚至在转双人之后不敢完成双人抛跳动作的时候。
她靠着水房的门框，看着蒋璃认真的帮奶奶清洗饭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蒋璃，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放弃花滑吗?或者，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蒋璃手下的动作顿住一瞬，很快就又继续有条不紊的清洗，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却清晰：“我没有想那些的时间。”
盛南橘一怔，心口忽然一阵绞着痛。
盛南橘的人生，除了花滑，几乎没有别的烦恼。
衣食无忧，家庭美满，她所有的快乐也好，烦恼也好，都只围绕着花滑这一件事。
但蒋璃不同，除了花滑，他要操心的东西还有很多。
小时候要帮奶奶分担家务，做饭收拾屋子，他大约从失去父母后就开始学着做这些事琐事了。
再后来，奶奶的身体日渐不佳，他又要学会照顾病人。
花滑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爱好，他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或许还因为比赛后队里给的那一点微薄的奖金。
对盛南橘来说，那些奖金只是一个荣誉的证明，她每年比赛的奖金都会拜托父亲帮她捐给父亲建的希望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