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她欲言又止，她对及笄礼并没有多期待，如今思考的想问的也不是这个。
顾老太爷摇头，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阮阮还小，朝堂上的事情还有我们大人担着，阮阮只要好好的过你的生辰就好。”
说着他又人长随把顾长安的父亲叫来，回头对顾长安笑道，“阿公会让我们阮阮成为都城人人艳羡的贵女。”
“阿公……”顾长安眼眶微红，又叫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曾问过阿公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顾氏五房加起来不知多少小辈，阿公却独独对她另眼相看。
顾老太爷说是眼缘。
顾长安知道，也许最初是眼缘，但后来就是因为他的遗憾了。
阿公与阿婆感情甚笃，一生有五子二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庶出。可是无论庶出还是嫡出，性格都各有缺陷，不能很好的胜任继承人的位置。
包括她的父亲。
“父亲。”
顾父三十来岁，相貌堂堂，眉宇间和顾老太爷有三分相似。实际上，顾长安祖父三人长得都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有亲缘关系。
“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阮阮的及笄礼都要到了，你这做父亲都没有一点反应!怎么当人父亲的!”顾父刚进来喊了声父亲，就被顾老太爷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阮阮?”说实话，顾父是有些懵的，他自己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这个大女儿了，哪里还能指望记得她的生辰。
“见过父亲。”顾长安向他行了一礼，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顾父没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女儿?
顾老太爷看到他这样更来气了，不等他说话，又把他骂了一顿。
直到出了书房的顾父还是懵的，没弄懂老爷子叫他过去干嘛。
就为了骂他?
他没想明白，书房里目睹了这一切的顾长安也是无语的，半垂着眼睫无奈道，“阿公……”
顾老太爷讪讪一笑，随即理直气壮道，“骂他一顿怎么了?我是他老子难道还不能骂他了?再说了他不该骂?!”
“您高兴就好。”顾长安揉了揉眉心，身为子女，尽管没什么感情，她也说不出该骂的话。
“来来来，瞧瞧阿公给你设计了好几个方案，你挑一个到时候交给你二婶，让你二婶帮你操办。”顾老太爷兴致勃勃的拿出一沓纸。
都有章程在，顾老太爷再怎么折腾也泛不出这个框架来，顶多把里面一些用具的规格提高些。
顾长安摇摇头，从里面随意抽了一张出来。
“就这个吧，要麻烦二婶了。”
云氏礼佛不当家，如今府内掌家权在二婶手里。
“有什么麻烦的。”顾老太爷嘟囔了一句，转身递给长随送到内院去。
……
及笄礼那天很快到来。
顾氏嫡长女的及笄礼，消息早已放出，宾客满堂，一贴难求，可以想见，这是都城未来一月的热门话题。
宾盥。
初加。
一拜，拜父母养育之恩，顾父和云氏难得同时出席，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毕竟有些事情不是秘密。顾长安无视了这些异样的目光，在顾父略感羞愧，和云氏面无表情下拜了下去。
二加。
二拜。这一拜，顾长安拜的是顾老太爷，亦师亦长，这是她最尊敬的长辈。
顾老太爷的眼眶湿润，少见的失态了，虽然时间很短。
三拜之后聆训，云氏尚未起身，顾老太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接替了她。
“……不溢不骄，毋诐毋欺。”
“阿公之言，孙儿谨记。”顾长安深深地拜了下去。
青光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眼前的空间碎成一片片，阿公慈爱激动的神情，云氏的错愕难堪，顾父的愧疚羞愧，还有宾客或羡慕或笑话是复杂目光。
通通都成了碎影。
顾长安抬起手，想要挽留，青芒在她指尖凝聚，迟迟没有动作。
她闭上眼。
十里桃林，桃花娇艳，有微风吹来，粉色的花瓣飘飘扬扬落下，落到树下那人的发间。
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琉璃色的眸子漠然疏离，还残留着梦中的不舍怅然。
“我倒是有些嫉妒你梦中的人物了。”清朗含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衣温雅的男子伸出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顾长安按了按眉心，略带了些疲倦，把手递了过去，借着他的力起来。
“醉欢颜，果然是名符其实。”她弯起唇角，评价道。
及笄礼，还有阿公，是她埋藏许久的愿望了。
醉欢颜号称能让仙人做梦，秦炎也是偶然得来赠给了她。
“还要谢谢你。”她浅笑道。
“无妨。”
“心情不好?带你换一个地方度假可好?”
“不，我心情很好。不过，换一个地方也好，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哪里都好，随你。”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