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倾听着皇上口中的尘儿，只不禁瞥了一眼君北宸的神色，见他依旧如之前那般冷撤，蓝若倾终是心下微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宸妃……妹妹她……一生唯有此愿，难道皇上也……也不答应吗?”
“齐洛瑶，你给朕闭嘴。”
君北宸看着已经被皇上掐的翻白眼的皇后，终是破天荒的吐出一句：“她死了，母妃就会回来吗?”
“尘儿……宸儿，你母妃她……”
“母妃之命，儿臣不敢不从。请父皇恩准。”
“宸儿……”
“父皇下旨罢。”君北宸那不容置疑的声音，只好似一道魔咒一般，环绕在万寿殿中，此时皇上与皇后一站一卧，君北宸与蓝若倾二人并肩而立，四人间的气压只异常低迷……
“你们为什么都要逼朕?为什么!”皇上甩手将皇后扔在地上就转身朝君北宸怒吼道。
“你母妃当年以死相逼，如今你呢?你想怎样?”皇上看向君北宸的目光空洞而又悲苍，那视线落在君北宸的身上却又好似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
君北宸的面上没有任何一丝波澜，就好似没有听到皇上的话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蓝若倾也无法想象，原来君北宸与皇上之间竟是这般相处模式……
“是母妃逼您，还是您逼母妃，父皇?”君北宸一字一顿的寒澈声音就如同一把把冷箭猝不及防的射入皇上心窝。令人久久无法回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朕到底做错了什么?”
“父皇没有错，母妃也没有错。错就错在奈何生在帝王家。”
“哈哈!哈哈!奈何生在帝王家?君北宸，如果朕不是天子，如果你不是朕的儿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如此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可笑!真是可笑之至!”
“所以母妃才会亲手结束这个笑话。”
“你……”皇上被君北宸此言气的手都微微颤抖，人也仿佛瞬间苍老许多。就连蓝若倾都感受到了他身上笼罩的那股淡淡的悲伤与凄艾……这是蓝若倾所未曾预见的，抛开一切，他也终究是有情有爱的，只是比起至高无上的权利而言，才会显得没有那么重要罢……
“下旨罢。”君北宸说话间已经拉起蓝若倾的手，紧紧将她窝在手心。只等皇上拟旨。
“你真的决定了?”皇上苍老的声音中只夹杂着丝丝无奈与悲哀，然而君北宸却是置若罔闻一般。只平静应道：“是，请父皇下旨。”
皇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双眼也终究恢复了片刻的清明，只是人却止不住的摇头叹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去罢。尘儿，朕这便如你所愿。”
虽然听着皇上口中喊着尘儿，但蓝若倾却觉并不是对君北宸所说。如此她倒也不明所以……
君北宸只冷眼看着皇上一步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桌前。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皇上终是落笔命道：“加印。”
殿外候着的李总管听闻皇上传召，自是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待一切处理完毕，皇上终是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微微抚额道：“下去吧，都退下吧。”
“谢父皇恩典。”君北宸只从李总管手中接过盖了金印的圣旨，就当即带蓝若倾转身离去。只是路过晕厥刚醒的皇后身边，他终是好言谢道：“今日承蒙皇后娘娘鼎力相助。”说罢，人就出了殿门，只留皇后一人愣在原地……
皇上听闻此言，眸光只瞬间定格在皇后身上，那目光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第86章 有名无实
出了万寿殿，君北宸牵着蓝若倾的手只紧了又紧，整个人的神色也略有寒澈，丝毫不像是目的得逞的欣喜与快意。饶是蓝若倾都觉一切不太真实起来，皇上竟然同意了?
“我们……”
“本王带你去个地方。”
“嗯。”
蓝若倾原本想要问他的话，只被君北宸瞬间堵了回去。人也只跟在君北宸身后，一路走着。
直到穿过回廊，过了御花园，两人才来到一处正殿，只见门口挂着宸兴宫字样的牌匾，看着好不清幽肃穆……
蓝若倾只是一瞥，就瞬间想通其中深意。能得“宸”字提名，想来必是宸妃的故居了罢。
即便已经知道宸妃早已不再人世，但此时君北宸亲自带她来此，却还是令蓝若倾心底划过一丝异样的情愫，这也算是准媳妇正式登门拜访?
思及至此，蓝若倾的心头竟隐隐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就如同小姑娘要见婆婆一般的心态。
君北宸一手牵着蓝若倾，一手用力推开宸兴宫的大门，只听“吱呀”一阵空幽的声响传来，就见一片纯白色曼陀罗花开的正艳。只远远看去，都觉一片生机……
蓝若倾此时不禁回想起当日江氏寿宴上，君北宸替她准备的贺礼来。
“曼陀罗花?”蓝若倾此时相问，自是因为这花难道不是自己娘亲的最爱吗?怎么宸兴宫里也会开满了曼陀罗花呢?难道宸妃也有如此喜好?
“嗯。”
君北宸听闻蓝若倾发问，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带她朝殿内走去。
进了大门，蓝若倾只一路细细打量，却发现整个宸兴宫都仿若置于花海之中。纯白的曼陀罗花将整个宫殿都映衬的幽深静谧起来。
“母妃与素姨都是最爱曼陀罗花的。”
“宸妃娘娘她，也喜欢?”
“素姨喜欢是因它倾世而独立，母妃喜欢却是因它药理不凡。”
“药理”二字一出，蓝若倾瞬间面色微变。难道宸妃生前以它提炼毒素?
“每次他来宸兴宫，母妃总是要提前饮上一杯花茶。只可惜他从未明白母妃究竟为何如此。居然还命人种下了这满殿的曼陀罗花，说来也真是讽刺。”
君北宸一如既往清冷的声线，此时将过去的往事平静道来，只令蓝若倾听的胸口一阵憋闷，好似压了一块巨石一般……
“如果它真的能麻痹神经，人生在世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扰了。宸妃娘娘又是何必……”
“宸寒云锦是母妃当年出嫁的嫁衣，只可惜却不是为他而穿。”君北宸牵着蓝若倾的手，一路缓步而行。只继续说道：“母妃临终前唯留血书一封，宸寒云锦只为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话虽是君北宸也曾对她许诺，但此时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饶是她娘亲那般快意恩仇的江湖女子，也不曾想过能与蓝锦寒此生唯有一双人的念头罢?不然她又怎会容得下蓝若婷母女二人在先?
一位帝王绝宠娇妃，在这深宫之中竟有如此执念，想来也是生性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