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皇后迷离的神色间终是重新找回几分镇定，只是此刻的她越发头痛欲裂，就连看向桌案上的纸笔都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侍女出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苏嬷嬷便如时而至。自从皇后被禁足秋月苑之后，太后便命苏嬷嬷每隔三日前来收缴她抄写的佛经一次。今日正是苏嬷嬷上门的时间。
“奴婢参见苏嬷嬷。”
“不必多礼，老身也不过是奉太后之名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而已。”
苏嬷嬷见侍女老早就等在了这里，自然发现其中有所猫腻。只是在没见到皇后之前，她不能断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已。
侍女见苏嬷嬷有要朝门里走的意思，只身子微侧就挡住了苏嬷嬷向前的路，而后低声将皇后方才交代的言语一字不落的向苏嬷嬷复述了一遍。
“哦?皇后娘娘病了?可宣召了太医过来?”
“回禀苏嬷嬷，皇后娘娘她素来不喜太医院的汤药味儿，所以平日计算凤体欠安也都是先挺着两日的，如若挺过了便也就算了，若是加重，才再去请太医令过来。”
“既然皇后娘娘凤体抱恙，老身更是要亲自去探望一番才是。否则皇后娘娘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是你们能够付得起责任的?”苏嬷嬷说话间便已伸手将那侍女拨至一旁，她也径直朝秋月苑内殿走了进去。
皇后此时早已趟进了被窝中，刚绞干的头发本就还没来得及束起，悉数都披在脑后压在了身下，趁着她一张苍白的面孔更显病态浓重。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苏嬷嬷请起。”皇后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开口应了一句。
只是她一开口，苏嬷嬷就是一惊……方才进殿之前，苏嬷嬷也只当皇后是耍了什么小把戏，不过染了风寒而已，却不想竟会如此严重。
“皇后娘娘凤体抱恙，老奴这便去太医院为娘娘请太医令过来诊治。”
“无碍，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许是近日天气突然又冷了些许，才……咳咳……”皇后一句话都还未说的完整，整个人就已连声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苏嬷嬷见她如此情形，只又安慰了两句便起身告退，临走之前更是执意派了侍女前去太医院传召太医令过来为皇后诊治。
做好这一切，苏嬷嬷便先一步回到万寿宫复命。只是她前脚刚一走，后脚皇后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只见她一面借着床榻边缘的力量，一面由着侍女搀扶着缓缓起了身，一步步朝矮桌那里走去。
“研磨。”
皇后一面咳着一面提起笔继续抄着未完的经书。就这么过了不到半刻光景，皇后终是咳嗽的更加激烈，难以平复。甚至嗓子都咳破了带出些许血丝痕迹。
皇后将手中的卷怕收了收，眸底终是闪出一抹得逞之色。只见她低声朝侍女吩咐道：“去御书房将皇上请来。你就说……”
"是，奴婢明白。"
皇上虽然禁了皇后的足，但却未曾禁止秋月苑宫人的出入。只是皇后身边原本带着的贴身婢女此时一个都不再身边而已。有的都是秋月苑中的宫人。
侍女一路急色匆匆的朝御书房奔走，沿路遇上婉昭仪都不自知。
直到婉昭仪使了一个眼色其身旁的贴身婢女才将秋月苑的那侍女拦了下来：“你是哪个宫里的?如此行色匆匆所谓何事?见了昭仪娘娘为何不拜?”
“奴婢见过婉昭仪，奴婢乃是秋月苑的侍女。”
“秋月苑?你如此急色，可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启禀昭仪娘娘，皇后娘娘她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现在更是有咳血迹象……”
“哦?那这么说你是要去请太医的了?为何却朝与太医院相反的方向而去?”
“因为奴婢……”侍女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婉昭仪突然朝她发难起来，拔高声音斥道：“大胆贱婢，竟然敢私偷宫物潜逃，还不将她拿下!”
“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是去……”
秋月苑的侍女本就是末等宫女，几乎很少有机会与宫中主子接触，此时被婉昭仪这一喝几乎是吓得魂都丢了三分，只剩下连声的求饶与哭诉，连个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偷盗宫物乃是重罪，先打她二十大板，然后再报给淑贵妃处置。”
“是。”婉昭仪一声令下，当即身后的内侍官就将那侍女给拉至一旁，那侍女因焦急而挣扎的厉害，险些要推翻了两个内侍官来。
婉昭仪见此情景当即大怒，只见她甩手便是一个嘴巴狠狠抽在了那侍女的脸上，打的她手都有些疼了起来。
只见那侍女的脸颊瞬间肿胀的老高，嘴角也被打裂流出鲜血来，当即口中的话全都被憋了回去，只剩下呜咽的哭声而已。
“将她带下去。”
“是。”两个内侍官许是也不曾想到向来以温婉娇弱示人的婉昭仪竟然会有如此盛怒之时，当即手脚变得麻利起来，生怕触怒了她。
侍女被带下去之后，婉昭仪终是揉了揉自己微红额手掌，眼底升起一抹算计之色。
秋月苑中，皇后手下的佛经已经彻底被笔墨沾湿大片。此时的皇后完全凭借着最后一丝毅力而苦苦支撑，她只觉整个脑袋都像是被人浸在了冰火之中来回煎熬，忽冷忽热的痛感从额定一直传遍全身。就连手脚都跟着不听使唤起来。
咳嗽声也此起彼伏，完全不受控制，就连胸腔都跟着剧烈的镇痛。
此时距离侍女离开，已经近半个时辰的光景，就算是皇上政务繁忙，也不至于拖到此时还没来……难道是中途出了什么事不成?
皇后头痛欲裂的握紧了双拳，指甲也深深陷入了手心里，只是却无法分担她身上痛苦的百分之一。
“来人……咳咳……来……人……咳咳。”
皇后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将她那沙哑的声音给盖了下去。
由于她此番被皇上禁足并未能将替身侍女带来，所以自从入了秋月苑之后，她便一直不信赖此处宫人，唯有方才派出去的那个侍女，是她手下的暗桩，被留在内殿贴身侍候。剩下的人都一律无诏不得入殿。
只是此时皇后却是越发期盼有人能进来看看她的情况……
皇后已经清楚的感知到她身体发生的一系列的变化，此时的她已经有着些许抽搐之状，只怕皇上若是再不来，她这假戏就当真要真做了。
“来人!咳咳，咳咳。来……咳咳。”
皇后在失去意识之前，一直不断的喊着殿外的宫人，只可惜这偌大的秋月苑却是无一人响应。而那被派出去寻皇上的侍女更是被婉昭仪的人打得连半条命都不剩。
“昭仪娘娘，那秋月苑的侍女已经被送至内廷司处理。奴婢也派人去向淑贵妃作了通报。”
“嗯，此事待淑贵妃处理完，就莫要再提起了，就当没有发生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