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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_疏楼【完结】(138)

  “行了,我进去看,你躲起来吧。”

  月凝道:“我替你把风,要不人来了你怎么逃?”

  孔慈冷笑,“怕他作甚,再者我这是狗耳朵,听见了立时躲起不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月凝待还要说,他已经跳上高墙钻进去了。下去的时候也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月凝害怕,看见外面有灯笼往过晃,怕是巡夜的,就赶紧溜走了。

  孔慈进去跑到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到了屋门好歹没锁,估摸方便那送饭的。他拔开栓进去,这会儿冯君倒是在床上,被子掉在地上,那炭盆就在旁边,好在是炭盆给灭了,要不然点着被子这人都要烧着了。

  孔慈走过去,冯君此时没有癫,只浑身红躺在床上,他看向她时,她突然惊惧地颤了一颤,孔慈才知道她原来没睡。

  但中风已让她说不出话,就一直愣愣看着他,那脸疏忽更加红得厉害,似是羞耻无奈,立时流下泪来。

  孔慈道:“你这不行,你二哥知道,还能不把那吕缭杀了?我带你出去。”

  冯君中风后除了偶然发抖得厉害,吐白沫外,就是这样僵直地躺着,一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但她还能略微动动脑袋,她此时摇了摇头。

  孔慈道:“就这样了,还摇头?”说道叹一声,“若是早两年,我把你娶了你也就无这事,倒我那时是个补济的破落户,估摸你也看不上。现下我也要娶了,虽说咱两个是没那缘分,你好歹还是我兄弟妹妹,我还能任你受人欺负?”

  说着便要抱她起来,一抱她便拼命摇头,孔慈本想坚持,才发觉她是疼了说不出来。

  当下看强将她抱出去也不行,只能再慢慢想办法。先问道,“你顿顿饭吃的好么?”

  冯君犹豫了一下,微点了点头。她脸上已面瘫着,孔慈又叹一声,“我看你也说不了实话,我现在就找你二哥去。”正要走,突然她手指头拉住他袖子,这好似是突然能动了?

  她嘴角颤着做个表情:“别告……”

  告了,这婚事就完了。她自己心里还想着,她只是中风罢了,她能好的,她好了,还要振作起来,在吕家站稳脚跟,她还不想这个时候狼狈而走。

  可是,不管多么狼狈,她也不愿意让眼前这个人看见啊。复杂心绪间,又感动于他雪中送炭来看她,眼里除了关切愤恨,没一丝的掀起,她心里暖得,恨不能将他坐在她床头这一刻记一辈子。

  ——————

  赵顽顽被突然叫起来,是赵煦跟前的来传令接她。那内侍官不说去哪,就只催着说是大快人心的事。

  一出蕊珠阁,还给她备了辇,特特让她坐着。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宫里原先除了太后皇后,还有几次明节皇后在时坐辇,后来谁还能用辇的,到了赵煦这一朝给她这个没外嫁的公主坐,还真是破天荒了。

  现今宫里已经没有太后,原先上皇还是官家时,太后大妈妈向氏还在了一段时日,也就她及笄不久便薨逝了,再后来就是明节皇后郁结而死,她母亲被贬为庶人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宫里没有太后,那辇就只剩下皇后能坐,但赵煦登基以来好像根本也没让皇后坐过,

  所以这辇,她坐得很惶恐。

  这赵煦,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辇一直将她抬到宫门口,下来又换詹子,这詹子是太常寺极华丽的公主出巡的詹子,前头立着银鞍侍卫和洒水开道的列兵。她今日都没来得及盛装,但赵煦已经给她摆下了如此庄重的巡街仪仗,不知是要去哪里。

  硬着头皮坐上去,一路走了半个时辰,路上敲锣打鼓,又是洒水叫喊开道,一路径行到了人头攒动之地。但这地气却越来越阴森,赵顽顽觉出不对劲。

  詹子停下,历时有官员将她迎下,将她引导上一座砖楼。砖楼的二层可看见底下,这时候发现拥挤的人群中有一座高台,而高台之上,站着举刀的刽子手!

  赵煦的仪仗和伞扇也在这砖楼上,赵顽顽站定一刻,望见冯熙先从她对面的房中走了出来,与她四目相对,却无过多交流。其次是赵煦,出来后便被簇拥上座在伞扇和仪仗前。监斩官也走了出来,等到了时辰向赵煦请令,押解犯人上刑场。

  原来是要她来看行刑的。

  终于将那穿着囚服、瘦弱不堪的犯人押了上来,赵顽顽问那陪同的内侍,“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吧?”

  内侍笑一笑,“还是让上皇告诉公主吧。”

  “上皇也来了?”

  ☆、新的形势

  此时屋内几名内侍低头搀着一颓然老人走了出来, 赵顽顽竟然不敢认, 这是一个月前还在位的官家,她那皇帝爹爹!竟然已经老得不成样子,身上穿着的锦服上甚至还有污渍, 那内侍将他搀扶着, 他身边的王宝儿不知为何也没让跟着,他出来了,也没人给座,就让他站着向下看。

  即便她再恨, 她也依然被他的老态所震惊,而赵煦坐在座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赵顽顽偏头道:“陛下怎么不给上皇备座?”

  赵煦听见, 回眸,“这话从十四妹口里说出来,还真是奇哉。”

  赵顽顽见他冷漠如斯,禁不住觉得骨寒。

  “崇德……”上皇在那里低喊了一声, 声音苍老得她不敢认, 回头对上他的眼神,那种低眉顺眼的、畏畏缩缩、可怜巴巴的眼神, 不像个人,像个刚被教训完的狗一般。

  “……你过来。”他向赵顽顽招一招,她鬼使神差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走到他身边去。这老态之人立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冯熙在远处紧紧盯着。

  这时候底下那刽子手已经拔刀对准了犯人的脑袋。上皇惊恐地望着下面, 手里攥紧了赵顽顽。他是想得到点安慰,让他在臣民百姓的眼里,不显得茫然无措又惊惧失常。方才赵顽顽帮他说的那一句话,令他突然想依靠这个女儿。

  监斩官的口里将犯人名字报了出来,正是权倾几十年的巨宦管通。底下百姓口中唾骂着,群情激奋,将什么东西都往出扔,只不过扔不得太远,全都烂在地上。

  赵煦很高兴,因为将这管通杀了,便是他权力握在手上的象征,他要将当初上皇和韫王的余孽都清干净了。

  那管通的脑袋倏忽落地,快得让人没反应过来。赵顽顽突然看见人头滚落,血溅得刑台上到处都是,那人头滚啊滚,竟然没收住势,从刑台上滚了下去,啪地在地上一摔,鼻子凹了一处,这在面朝地的停下。

  赵顽顽干呕了一口。

  上皇攥着她的手已经汗湿,此时脚也不稳,往地上一跌,那后面的内侍竟然没人去扶他。

  赵顽顽眼疾手快,胳膊用力将他撑住,上皇拉扯着她道:“他这是杀鸡儆猴,杀鸡儆猴!”

  赵顽顽蓦地一愣。

  杀鸡儆猴。现如今,赵煦还需得杀鸡给上皇看么?

  仔细一想,倒不是给上皇看,而是给这些活着的,他身边的臣子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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