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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_疏楼【完结】(80)

  冯熙盯着书页,冷冷道:“我让你出去了吗?”随后又吩咐:“把门关了。”

  文迎儿只好自己将门关上。不论如何,今天先暂让他舒坦发泄些,但也别想再动她身子了。

  其实她有些发憷,从没见他这么对她说话过,自己竟然真的会因此而忐忑。自己跪在宫中官家面前,抑或站在宫墙上与人装神弄鬼,都只觉得亢奋,不大有心上麻麻的像虫爬一样的感受,这会儿却不知道怎么了。

  文迎儿看他仍在看书,只好道:“先趁热吃罢,是你最爱吃的羊肉烩面,还有馍。”

  冯熙这才抬了抬眼,神色还是冷峻,“你打听了我爱吃什么?”

  文迎儿见他终于搭理自己,点点头,执汤勺递过去。冯熙却不接,道,“你先尝尝烫不烫,再给我。”

  文迎儿忍着脾气,自己先用汤勺舀了一口尝,此时已经放了一小会儿,不那么烫口了,一口喝上去还真的不错。她方才做的时候,并没有尝过,因自己也从来没吃过这样吃食,现在道觉得新鲜爽口。煮了许久的羊肉汤还真是有滋有味。她尝完了,又舀起一勺递过去:“不烫了,正爽口。”

  冯熙并未伸手接过,而是探头过来,张嘴吞下,随后又去看书。

  文迎儿见他只这么喝一口便弃置了,又将她晾在一旁,心里也渐渐凉了,不大想再忍下去。便将勺放下,又欲离开。冯熙却又将她叫住,“你夹面给我吃。”

  他手里始终不放下书,眼睛也盯着书页看。文迎儿只好站着拿箸给他夹,他又是偏头吃到口里,砸吧着咽下去,随后又将头伸过来。

  这是因气故意要她喂他吃光不成?这么一大碗面,当真是小孩儿脾气。

  文迎儿本不耐烦,现在又有点想笑。可这是个严肃的场合,毕竟是要仳离的。她忍住了,仍旧夹过去。

  但冯熙似乎看书看得入迷了,半天也不来吃。等她欲要放下时,他却伸口碰了一碰:“怎的凉了,重新夹过。”

  文迎儿咬着牙齿,将面在汤中拌了拌,温热了才夹给他,他这才吃下去。

  这样的吃法,吃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面吃完了。文迎儿的胳膊酸疼得厉害,好歹见他吃完了,便道:“那我可以出去了吧?”

  冯熙道:“再给我喝些汤。”

  文迎儿憋着一口气,又舀了一勺伸过去。

  冯熙只又碰一碰,立即皱眉:“已经这么凉了?再拿去热过。”

  文迎儿再忍不住脾气:“你何必如此呢。有什么气便撒出来好了,我听着,这样你也好受些。”

  冯熙翘眉:“我没什么好气的,我现下只是让我妻子为我热一碗汤,她一向知书达理,懂礼守则,怎会不知道夫为妻纲。眼下既然还是我的妻子,你就速去将汤热过再端来。”

  文迎儿一双眼睛瞪了一会儿,思他说得不错,其实也不必忍多久了。他既然定要发这孩子脾气,便也由他。若他全然不发脾气,她倒反而内疚过意不去。内疚也不是对贼人偷子的态度。

  她打开房门,出去将汤热了,复又端进来。冯熙道:“风大,因何总不记得关门?”

  文迎儿反驳:“现时还未入秋,关着门闷热,开着凉爽些。”

  冯熙道:“开着将这汤吹凉了,你便又要去热了。”

  “……”

  文迎儿这会儿驳不过他,再驳下去非得又吵起来。她于是关上了门。

  冯熙这会儿倒是放下书了,端起热汤碗喝了一口,抬头望她:“你把剩下的喝掉。”

  文迎儿白他一眼:“我不喝残羹。何况是你剩下的。”

  冯熙道:“你今日既然喝了那避子汤,身子虚寒,需要喝这热汤补一补身子。”

  文迎儿听了一愣,冷不丁心上有些暖,又有些酸,但仍旧偏着头不看他,“我若觉得虚寒,自会让绛绡准备汤药补补,就不劳夫君担忧了。”

  “让我瞧瞧你是不是虚寒。”冯熙突然伸手拉住她,将她身子往过一扯,她一站不稳,便跌在他怀里。

  “手这么热,唇也红润,脸色又好,倒不像是喝了那避子汤的。”

  文迎儿不说话,硬要站起来,冯熙箍着她,“宫里发生的事我自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解释?在祠堂里要受委屈,在我面前也不说实话?”

  文迎儿怔住:“原来你知道……”

  冯熙哼一声,将下巴抵在她脖颈上,闭着眼睛:“你没喝避子汤,也没答应那瑞福作小,我心里很欢喜。”

  文迎儿不答他,因她心里是打算要去抓药自己喝的,只不过在宫中以为那是毒酒,才没有喝罢了。

  冯熙将头埋在她肩窝里,低低地温柔地说:“我对你无怨、无憎,现时欢喜,更不需别,我记得我已说过,你欠我的交代万年也还不上,你想仳离,别无可能,若不然你死,若不然我死,你舍不得自己,我也舍不得你,咱们再别提这事。”

  ☆、冯君出嫁

  荀子衣从宫中出来, 上了马车。今日打马球落得一身土, 却没在宫中更衣,就这么狼狈而逃。

  他还没回到荀府,韵德跟前的李铭府过来回报, 说到荀子衣在宫里披着发就出宫了。韵德呷一口茶, 笑得花枝乱颤,然后问:“怎的他能容忍自己这副模样?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铭府道:“那个温承承,不是前段时日还有传出圣上将要破例将她封妃么,现在不会了。”

  “怎的?”

  “现在送去玉清神霄宫了。”

  “……做药引?”

  “这还不知道, 暂只听说在那里当女冠了。”

  “那这和荀子衣有何关系?”

  “就是那温承承服侍官家同驸马吃宴,那温承承与他倒酒时眉目传情,荀子衣当着官家的面, 叫了她一声‘崇德’。”

  韵德险些吐出一口茶水,笑说,“怎么,官家被他吓到了?”

  李铭府道:“皇城司已经跟官家报过, 发现这温承承在入宫前, 时常半夜留宿荀府。再加上这一声‘崇德’。听说同一日,那温承承侍酒的时候, 还因为举止浪荡,把葡萄酒泼在官家腿上。”

  这刺激倒是深呢。

  韵德想,一者,官家听见“崇德”两个字,终于正视这女子和他已死十四女儿性子模样如出一辙了。二者, 看见那酒的血红点子溅在衣角,岂不唤醒崇德将血抹在上面那情形?他倒是不愿意想都不行。三者,官家怎么能容忍和这小臣睡同个女人,而他们还在他跟前不知羞耻呢。

  “那他披发是怎么回事?”

  “官家依旧同他打马球,不过让人将他打下马去,又打了一顿,然后将他逐出宫来的。”

  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这荀子衣前两天得意,现在总算栽跟头了。

  韵德笑得没边儿了。“怎么,他回来了么,咱们好去嘲一嘲他,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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