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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_疏楼【完结】(93)

  瑞福大宗姬口中也不自禁地诵念经文,祈祷上苍。前排许多朝臣女眷也是虔诚者。

  法会后,女眷们便挨个跟着道士们入了后殿,请徐柳灵给她们讲经、问询时运去了。各个都是有求于他的。

  宗姬最先进去,许久也不出来,其他没轮到的其他人都坐在外面喝茶排长队,这么看来,也不知道那徐柳灵什么时候才见她。

  文迎儿是被徐柳灵请来的,以他时至今日的地位,若不见他就走也失了礼数。

  在外殿等着的女眷们,都一个个地瞧着她相互讨论。有的很小声却也给她听见了,

  “这位和那传说的崇德帝姬相像?”

  “这话怎说的?”

  “那崇德帝姬的画像漫天飞,四处都给她牲祭烧纸烧她画像,怎可能没见过……皇城司的还在搜捕,勾栏不是还扮她么……”

  “哪有那么像,我看不大像啊。”

  “是啊,你要这么说,宗姬也都长得和那画像像……”

  方才宗姬还在外头时,没见她们敢议论,现在皇亲们都在内殿,外殿这些好事的妇人们就敢当着她绵指指点点了。

  文迎儿想了想,挨个向这些另眼瞧她们的人看过去,投以微笑。有的人便噤了声,但就是有无视的她客气的,文迎儿本也不愿意计较。但听得有人说:“你这说到崇德帝姬,我倒是想起一桩事,崔妃在宫中与明节皇后斗得厉害,听说她在明节皇后棺前不哭,就是因为明节皇后是她给掐死的!”

  “真的假的?竟有这等事?”

  “宫里头秘闻,内侍省里头抖漏出来的。”

  文迎儿一听到‘崔妃’这两个字,额头青筋一绷,缓步走过去说:“这位是梁编修家的夫人么?”

  那人被叫出夫君官职,愣了愣,但周遭看着她,也不好不应承。“是。”她狐疑瞧向文迎儿,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说来也是巧了,文迎儿对这位妇人还有些印象。刚才进来的时候,女眷们站得近的相互说话就交了夫家底,其实不过是这梁夫人自己说过都忘了,这妇人声音一贯大,文迎儿想不听见都不行。

  “前些时日我夫君在家中与我提及梁编修,说道在枢密院一众同僚里,他常想着与梁编修来往,总是时不时注意些梁编修在殿上的贡献。”

  那妇人狐疑,“夫人又是?”

  文迎儿笑:“我夫君是新上任的皇城司点举,只是为官家在宫外行走的,算不得什么。你刚刚说内侍省的谁,抖漏出的宫里秘闻?这从何而来的消息,我也颇感兴趣呢。还有崇德帝姬的踪迹,哪里又有人烧纸了,若有线报可与我知道,我夫君也烦忧着宫外屡禁不止呢。”

  周遭人一听皇城司,都忍不住吸口凉气。这皇城司是皇帝爪牙,家里都是做臣子的,谁敢被皇城司的盯上,那不就是被官家盯上了,谁家里还没有个猫/腻,还敢在皇城司的人跟前瞎转悠瞎说话。

  这下可没人敢再说话了。那妇人好不容易挤出一条微笑,与人打个哈哈便走得远了。

  文迎儿不愿久留,想着本来要和徐柳灵说话,四下瞧过去,找到一个熟面孔,正是徐柳灵当时在宫里城墙作法的时候那伶仃几个徒弟之一。

  她走过去,那道士一看见是她,立即寒暄,“文娘子也来了啊,您且坐在这里等候,眼下是瑞福大宗姬还在里头听师父讲道,殿上茶果管够,蜜饯也有,您尽管先用,再多等一等师父吧。”

  文迎儿微笑:“是徐道官送帖请我来此的,想来是有要事同我商量罢?”

  那徒弟嘿一声,“这里的每一位都由师父亲自誊写的请帖,现时宗姬正在里面,按着尊卑,即便师父想先为娘子讲道,也不能越矩。其实等候也不长久,估摸不过再一会儿,届时师父就能与娘子仔细淸讲了。”

  两人正说话间,那瑞福大宗姬正好已从里面出来。文迎儿问小道:“现在可以了吗?”

  那小道揶揄道:“还是得请示师父,因为朝臣眷属诸多,夫人们也得按着尊位阶品,这里头有诰命夫人,这您再久等一会儿……”

  她估摸这回徐柳灵大有可能是故意让她多等候一会儿,给她显示他非同往常的地位。

  瑞福大宗姬正好和内侍走过来道,“冯夫人近来可好,冯点举如今圣眷正隆,冯夫人一定也与有荣焉罢。”

  文迎儿略一欠身,她本来就比这小妮子高不少些,即便欠身也未低过她头颅,“见过宗姬。”

  瑞福发现她似乎不够恭敬,微仰起头向自己内侍瞥了一眼。那内侍便对文迎儿说,“咱们宗姬请夫人这边慢聊,”说罢指着外头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人带着文迎儿站在殿门口两节阶下,随后才又把宗姬给请过来,好让瑞福能居高临下地俯视文迎儿。

  瑞福这样似乎心满意足了,于是道:“你若是正有求于徐道官,我可以进去给你求个人情。”

  文迎儿抿了抿唇:“这件小事就不劳烦宗姬了。”

  瑞福轻蔑一笑:“我方才也已经听见了,如果我不帮你,你恐怕今日也见不上徐大侍宸。”

  文迎儿也不愿意和她言语上有什么交缠,转身欲走,那瑞福突然拉扯住她,“怎么我还没让你走,你就要走?”

  文迎儿叹一口气。瑞福对她这个姑姑不依不饶,说白了只不过因为争不得一男人,这样与朝臣女眷争执未免太失皇家的体面。她有些厌烦,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瑞福身量纤纤,也是存了心,这么一摔就往前踉跄几步,本来她就站在阶边,方才要拉扯文迎儿脚又往前伸了半程,这时候就势踩空,自己那长裙又一绊!

  咚的一声,她就侧身从阶上滚下,好在这殿前门槛外面就四五节阶梯,瑞福摔下后爬起,眼看手上擦破了皮,登时指着文迎儿瞪起了眼:“你干什么,胆敢将我推下来!来人啊!”

  那内侍也瞪着眼睛指文迎儿:“你推了宗姬,还不跪下?”

  殿内目光转瞬被吸引过来,那身边内侍与道士都赶过来相扶。

  文迎儿心道,我是你的姑姑,你给我此刻行的大礼才算正确,还要我跪?

  但嘴上道:“好,好,我是应当往阶下去跪的。”说着当着众人面往下走了几步,俯身下去,看似欲要跪下。

  可是也要侄女受得起才好。她俯身走到瑞福身边去,却并没跪下,而是抓住瑞福臂弯说:“殿前方才作法洒水湿滑,宗姬怎么这么不小心。”

  瑞福作势要推开她:“谁不小心,你别碰我,也不怕折了你的寿!”

  文迎儿抓着她俯视,低声道,“宗姬是要我提避子汤吗?”

  瑞福被这么一呛,突然愣住,因那避子汤的事本她就亏心,她是偷偷下药,文迎儿怎么会知道的?

  “那汤让我难受了好几日,难道要我在神仙和朝臣女眷面前说出来吗?”

  瑞福脑袋轰然一炸,尤其是她不记得当时文迎儿到底喝了还是没喝,她仔细在那里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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