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男人轻笑出声，将扇子在手上拍了拍这才看着风盏的眼睛缓缓开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人你真的不认识?”
“这是——”稍许，风盏颤抖着双唇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来看向男人，几欲脱口而出的话在她看清镜像中那人的脸时卡在了喉间。
“就是你，没错!”男人点头。
第22章 022 血匕15
“可是，我明明在那里啊!”指着正跪在那里念着经书的自己，风盏看着那个姿态诡异的影子只觉得脑子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棒。
男人收回看向风盏的目光看向湖面，手中的折扇在手上缓缓的敲了三下再次看向风盏：“你下车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你一点儿都记不得了?”
对上风盏满是迷惘的神色，男人折扇一敲脑袋：“我倒是忘记了，一般新死之人要么完全不记得，要么就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只是，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承认。”
“你说——我已经死了?”风盏只觉得这会儿脑袋疼的仿佛已经炸裂开了。任由身体软倒在地，风盏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湖面的方向，不肯移开半分。
“既然这样，那我就陪你再看一次。”男人手中的折扇猛地展开，向着湖面的方向就飞了过去。
展开的折扇沿着湖中心的位置盘旋着，一道道黑色的烟雾顺着折扇的上方慢慢流入湖中，湖中的画面在瞬间变了个模样。
夜，漆黑如墨。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可天空之中却仍旧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
一栋六层小楼楼顶的天台之上，一抹刺眼的大红色随风四散飞舞着，在这如墨的夜色中，与灰白相间的墙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凑近了细看，竟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子。
女子直挺挺的站在阳台边缘，已经悬空的双脚仿佛长在了原地一般，任由呼啸而过的风扑面而来，不动分毫。一头齐腰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在肆虐的风中与她那一身大红的衣裙肩带不时的搅在了一起，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远处，仿佛看不到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女子这才慢慢抬起早就已经僵硬的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肚子，片刻又慢慢低下头去。
风声呜咽中，女子似是说了什么。可惜，在不停嘶吼的风中，却是让人根本就听不到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旭日初升，女子那张始终看不清楚的脸缓缓从那一头黑发中露了出来。
只这一眼，风盏就已经看清楚了那是自己。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尖叫着嘶吼着，风盏颤抖着全身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凑得更近一些去看。可是，此时的她身体早就已经使不出一丝的力气了。
“其实，跟以往的那些女人比起来，你还算是幸运的了。”男人蹲下身来抱起风盏。
“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回去找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楼顶坠落，看着自己慢慢闭上双眼，看着第二天的旭日升起，风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就这么死了。
“来到了这里，你要么跟我一样，要么就是灰飞烟灭，没有别的出路了。”男人依旧牢牢抱着风盏没有松手，任由风盏在他怀里不停地挣扎着。
“灰飞烟灭——”风盏喃喃，慢慢停止挣扎。
男人将风盏抱回房间。
依旧是之前的那间房间，只是原本凌乱的床上早已被人收拾干净了。风盏怔怔的坐在床上不发一语。
“老爷，药好了。”一个头上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碗走到男人身前站定。
“你先出去。”端起药碗，男人挥了挥手让小丫头出去。
“喝了它。”走到风盏面前，男人将药碗伸到风盏面前。
“你不是说我已经死了吗?死人还需要喝药?”许久，风盏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男人。
“鬼也会受伤，以你现在的样子，如果不好好料理的话，最多不过月余你就会在六道中彻底消失。”男人没有暴怒，伸到风盏面前的药碗依旧稳稳的端在手中。
“你为什么没有走?”风盏没有看药碗，只是抬头看向男人，对上男人的目光，寡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来。
“看你这么想知道的样子，那我说说也无妨。”男人索性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双手端着药丸，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药缓缓道：“我是洪武元年出生的秦氏大房次子。我上面有长姐和长兄，下面还有一个幼弟。因为秦家是世代经商的大族，是以，自小到大我没有吃过一点儿的苦头。我本以为我可以优哉游哉的做一辈子的败家子，可是没想到，在我十九岁的那一年冬天秦家出了一件足可抄家灭门的大事。“
“我的亲生父亲在与外族的一次交易之时被歹人从中设计，我秦家卖出的物品中竟然被搜出了禁品。我父亲为了全族免遭此劫，几乎将秦家积攒了几辈子的积蓄全部散尽。后来，不知谁与我父亲说我秦家之所以遭此劫难不过都是因为中了歹人的邪术，只要将那人找出来再找一个道法高明的大师布置一番，我秦家从今而后不仅可以财运亨通，还可庇荫后人，可保世代财运。“
“那几日，我父亲日夜不眠四处走访，终于找到一个所谓的隐士高人。开始的时候，我是不信的，毕竟街头巷尾摆摊儿算命的从来不少，招摇撞骗的我自小到大见过的亦是比比皆是。所以，为了不让父亲上当受骗，我挑了一个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专门去找了那道人。”
“也许是我命该如此，我刚过去找到那道人我那出了门的父亲就回来了。原来，早在我准备去找那道人的时候他们就早已布置妥当了，只因为差一个祭品所以才迟迟未曾动手。而我，就是那个被他们选定的祭品。”
“我父亲从来都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家主，对任何人都是。即便知道选定的那个祭品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亦没有动摇半分，连我母亲自刎在他面前他也不曾动摇过。”
“我抱着母亲早已冰凉的尸体，我没有求他。他却跟我说，即便不是我也会是我们兄弟中的其中一个，为了秦氏以后的家业总得有人牺牲。我看着怀中的母亲，不过几日没见，原本稍显丰腴的身子此时抱在怀里竟然有些硌得慌，我就在想，或许母亲是早就知道的吧。”
第23章 023 血匕16
“母亲从来都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最好的女人，我们兄弟几个从小就在说母亲嫁给父亲总是母亲吃亏的，现在想来，我亦深以为然。我母亲那样好的人，我父亲是配不上的。”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们带着我走进早已布置好的场地。他再不好亦是我的父亲，母亲已然为了我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又怎能让母亲在九泉之下看着兄弟们被他们拿去做祭品。反正我活了这十几年的时间里，该享受的我都已享受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