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竹在对方目光所及之处，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被毒舌盯住了命脉，她深呼吸几次，仍是控制不住指尖发抖，正准备开口，手背却被唐思佳温暖的掌心握住。
唐思佳温和的看着她。
陈竹不知怎的，竟觉得眼眶有些热，唐思佳轻声做了个口型：“别怕。”
秦观看了两人一眼，动作自然的站到了陈竹身后，陈竹回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刘行长，我是不懂你们银行的规矩。”唐思佳抱着胳膊，她往后一靠，大爷一样的坐在办公椅上，优雅的翘起腿，“但按照我们银监的规矩，你和你那什么企业老板还没资格请我吃饭。”
刘行长大概是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思佳居然还油盐不进，一点脸色也不看。
唐思佳提高了音量，肃容锋冽，冷冷道：“更何况，你居然还敢威胁我?!”
刘行长并不想现在就得罪这位摸不透底子的银监主任，忙赔上笑脸道：“怎么会……唐主任误会了……”
“误会?”唐思佳冷笑，“那你对我员工说那话什么意思?我们检查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资格要看要解释?!”
刘行长：“……”
这回连陈竹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唐思佳，她原本以为昨晚沟通失败，上报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结果没想到唐思佳居然改变了主意。
“这么看着我干嘛?”唐思佳对着陈竹半开玩笑的低声道，“我正义感好像不比你少吧?”
……想到那次在地铁上唐思佳帮忙的事儿，陈竹难得有些脸红起来。
唐思佳看向刘行长，重新讲回正事：“这次这个所谓的‘国联企业贷款’本身就是违规操作，我们会按照规矩上报，至于之后怎么调查怎么罚是央行和公检那边决定，我们不会再后续干涉。”
刘行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他最后一次看向陈竹，秦观挡了对面视线，朝着刘行长温和一笑，淡淡道：“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检查，刘行请便吧。”
二科的小伙子等银行里的人全走光了，才去把会议室的前后门给关上，唐思佳大松了一口气，指尖用力按了按眉心，说继续检查肯定是不可能的，秦观和唐思佳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结束手头工作，向上级汇报，然后安全离开C市。
只是这几个步骤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上报的问题唐思佳昨晚已经做了，银监总部鞭长莫及，除了联系就近的银监分管部门外没什么别的办法，报警也不切实际，毕竟没有真的受到人身安全的胁迫，经济犯罪本来就是特殊刑事案，不是普通公安能处理的，对方要是真的发难，要保护自身安全谈何容易。
“你收集的材料都全吗?”唐思佳低声询问陈竹。
陈竹点头：“都全的，在我笔记本电脑里。”
唐思佳点头：“传给我和秦观一人一份。”想了想，她又对另外两个二科小伙子道，“你们也都备一份。”
几个人处理好后，唐思佳看了下表，起身开始收拾材料：“我们现在就走，直接回省会。”
陈竹和秦观二话不说，也跟着整理东西，二科的小伙子去联系司机，结果对方却没接电话。
唐思佳的表情凝重起来：“我们回宾馆，不能再耽搁了。”
秦观拿了陈竹和唐思佳的笔记本电脑，示意两人跟在身后。
会议室外面是正常的银行职员工作隔间，陈竹一行人路过时，倒是有几个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进电梯下楼都很顺利，也没人拦着他们，但到了银行大堂却有保安守在门口。
走在前面的二科被拦了下来。
唐思佳和陈竹紧张起来，秦观将她们挡在身后，一脸的严肃戒备。
突然，大厅里的旋转门动了起来。
陈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穆廖站在旋转门前，丰神俊朗，贵胄气质，他笑容满面，语调上扬动听：“大白天的，银行不营业了?”
他看了一眼保安，目光落在秦观等人的身上，笑着道：“这是干什么呢，需要我报警吗?”
虽然提前有和穆廖讲过这事儿，但陈竹真的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杀过来，就连秦观也很惊讶，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少一个好，穆廖的出现明显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保安本来就没什么理由拦着他们，穆廖一来也只能放人。
这种紧张时候，陈竹也没办法对他说些什么，穆廖等他们全部出了银行大门，才突然伸手用力抱住陈竹。
“……”陈竹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用力闭上眼，才能忍着不落下泪来，穆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摩挲她的后背。
虽然知道自己煞风景，但秦观还问了句：“你安排了车?”
穆廖抱着陈竹不放，没好气道：“要不然呢?我什么都不安排就过来是帮忙还是拖后腿?”
秦观笑起来：“算你聪明。”
穆廖比了个“去去去”的手势，怀里的陈竹倒是动了下。
“不再多抱会儿?”穆廖的语气很是可惜。
陈竹噗嗤一笑，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秦观催着两人上车，等人到齐了，再一起去宾馆。
“那边可能也被人堵了。”二科的小伙子说道，“我们今天早上下楼就发现有人在盯梢。”
唐思佳脑壳都疼：“他们胆子太大了!”
穆廖冷道：“这些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一帮亡命徒。”
“最危险的是陈竹。”秦观道，“他们知道材料都是陈竹查出来的，一旦要报复，第一个也是她。”
即使不怎么合时宜，陈竹还是忍不住囧了下，她的个性既不喜欢结仇也不爱给人添麻烦，但这种特殊情况还真不是她能控制的，万万没想到，她最后居然成了最关键人物和被保护对象。
宾馆里能不拿的东西当然都不准备要了，二科的两个小伙子去退房，秦观和穆廖守在车里。结果等了半天，退房的人并没有回来。
“电话也不接。”秦观道，“我下去看看。”
唐思佳皱着眉：“当心。”
秦观点头，他捏了捏唐思佳的手腕，开门下了车。
几个人又等了一会儿，人没等到不说，突然听到有人在敲车窗，陈竹和唐思佳俱是一惊，穆廖将她们挡在身后，既不开门，也不降下车窗，车外的人敲窗的动作越来越大，过了许久又突然没了动静，就在陈竹和唐思佳以为没事了稍稍安心时，穆廖突然按着两人的脑袋趴了下去。
“哗啦”一声，外面的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敲碎了前挡风玻璃，车子的报警声尖锐的响了起来。
不单单是挡风玻璃，接连几个人都开始敲砸玻璃窗，陈竹只觉得整辆车都摇晃起来。
唐思佳那边的车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拉了开来，一个陌生男人去扯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陈竹赶忙扑上来护住，对方骂了句脏话，竟是连拖带拽想把唐思佳拉下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