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忐忑的将手里的瓜篮递到黄茉莉手边，态度小心翼翼：“您是小方的领导吧?”
黄茉莉笑了笑：“我也就负责审批而已。”她看了一眼瓜篮，挑眉道，“这是……”
“自家种的西瓜，今天刚摘，可新鲜了。”江林殷勤道，“有一个麻烦您送给小方，替我谢谢她。”说完，他接过江一帆手里的瓜篮，又绕了半个桌子，送到了陈竹和李敬泽面前，“两位领导，一点心意，一点心意……”
“切。”何赛在一旁哼了一声，他的表情不屑，“还以为什么东西呢，一路那么宝贝，原来是瓜啊。”
其实DW的5S规范里是有不许收受客户礼物这一项的，但是江林这两只瓜篮还真是让几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收了吧，不合规范，不收吧，这人家大老远辛辛苦苦的抱来，瓜还是冰镇好的，篮子里铺着的荞麦花一看就是这家女主人心灵手巧的成果，特别实诚，也特别用心，让人连拒绝都不太忍心。
江林不想惹何赛，他也知道自己送的东西上不了台面，表情卑微又尴尬，他坐回黄茉莉这边，搓着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黄茉莉与陈竹交换了个眼神，干脆也不谈瓜的事了。
“您的材料给我看下吧。”黄茉莉和善道，“东西都带齐了么?”
江林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把户口本身份证的什么拿出来：“当然当然，您看看?”
何赛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陈竹忍不住侧过脸看着他。
“什么时候我们谈事情啊。”何赛见她目光过来也不躲，大大咧咧的开口道，“我们这儿可是大生意，一个助学贷款还搞这么多流程，你们银行那么缺钱么?”
黄茉莉检查材料的动作停了停，她冷笑了下，刚想说话，就听见陈竹淡淡道：“我们银行是不缺钱，要不是您缺钱，您也不会来对吧?”
何赛大概没想到对方会反驳，他傻在原地，似乎消化了好一会儿这话的意思，总觉得不太对，却半晌又挑不出毛病：“你……”
“既然大家都是来贷款的。”陈竹并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她抱着胳膊，露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型笑容，“以银行的专业态度来说，一定要是一视同仁的，否则……”她的目光落到了何赛旁边人的脸上，“否则，我们表现的不够专业的话，陈先生又怎么放心把这么大的企业项目交给我们呢?”
第34章
每当陈竹拿出惯用的先鞭后枣，一摔一捧的伎俩时，黄茉莉都会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在胸腔中蔓延，其实这种领导的惯用技巧并不是说有多么高明，但是配合着陈竹那张脸和谈吐，却又不得不让人信服，就好像她损你损的特别大公无私，但夸你又夸的特别诚心诚意。
陈莫寒似乎是第一次正眼打量陈竹，后者不卑不亢的回视，目光毫不闪躲。
会议室的气氛一时竟然有些紧张，江林父子更是连话都不敢说，表情有种惊慌失措的愁容感。
黄茉莉安慰他们道：“没关系，我们做我们的，江先生您的工资流水给我看下。”
江林腰好后就找了个水泥厂的工作，一周六天，三天白班，三天晚班，虽然辛苦，但是一个月也能有5000到手，水泥厂虽说是私人老板，但是社保还是交的，工资也有正经详细的流水，江林甚至考虑过，如果贷款金额太大，工资流水不够的话能不能用家里的地来做担保抵押。
“10W贷最长5年，每月还贷金额，您这个工资也是够的。”黄茉莉打消了他的忧虑，她笑道，“再说您还有房呢，用您房屋做抵押也是可以的。”
江林听完后，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喜色：“那就好，那就好……”
黄茉莉朝着江一帆伸出手：“录取通知书给我看下。”
江一帆的脸有些红，他从包里掏出信封递给黄茉莉。
黄茉莉低头检视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遍对方以往高中的成绩单，她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容：“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
江一帆脸更红了，他露出一个羞涩的腼腆的傻笑，指间搓着发白的衬衫毛边。
黄茉莉将所有材料都整理好，她起身，示意两人坐着别动：“我去拿贷款合同进来，两位稍等一下。”
江林和江一帆听到这话明显松了一口气，两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黄茉莉与陈竹交换了一个眼色，陈竹比了比桌上的瓜篮：“把东西也带出去吧，小夏应该来了。”
“我们来我们来。”江林赶忙要忙帮，推了推自己儿子，“一帆，帮经理拿出去。”
江一帆麻利的起身，跑过去提了陈竹面前的瓜篮，和江林一块儿跟着黄茉莉出去。
于是整个会议室，只剩下了陈竹他们四个。
李敬泽正在仔细审核着何赛提供的材料，偶尔与陈竹交换几句意见，陈莫寒几乎没讲过话，何赛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见到江林父子出去了，才又忍不住嘲讽的嘀咕一句：“事儿真多，浪费这么久。”
陈竹自然不准备搭理他，李敬泽正在核对饮用水厂近五年的收支数目，包括厂房建设，原料投入和后期加工包装以及分销渠道。
“A市几乎大部分的政府、事业单位和国企都跟他们有合作。”李敬泽指了指分销的材料报表，“收支方面都很漂亮，盈利稳定，他们贷款的方向也很简单，扩大厂房，增加后期的加工和包装宣传。”
增加厂房就意味着陈莫寒的饮用水厂准备买下另外半个灵白山的山头，用于开发建设，因为有政府支持，买下半个山头对他们来说不是太难的事情，只是资金一下子给出去那么多，建设的钱当然就不够了。
一个亿的企业贷款金额虽然大，但只是一个饮用水厂，不是大型的商业开发区，单独一个银行实力强点还是吞的下来的。
陈竹又看了一遍桌上那堆材料，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她不该忽略了的，但不论任何的证明看下来，陈莫寒的饮用水厂都简直如同范本一样的完美。
“你们到底看没看好啊。”何赛催促道，“是看不懂吗，要不要我教你们啊。”
陈竹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与陈莫寒对视道：“您的材料我看下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具体的金额，稍后我们领导会来跟您再次确认下，您看，今晚方便赏脸吃个饭么?”
陈莫寒轻微的点了点头，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答应道：“没问题。”
第35章
与银行大客户开饭局是每个银行领导都常干的事情，有时候纯吃饭，有时候在饭桌上谈业务，关系好的客户与领导甚至大部分都还有一层食客关系，像S城这种小地方，螃蟹上市了，都是一次吃饭的理由。
江林在黄茉莉这边填好了合同签好了字，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看到方夏初在，又特地挑了只瓜，亲自送到对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