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叹一声：“哇!这么厉害!”
苏拂有些无语：“快收起来，不要破坏公物。”
看着张予明老老实实将激光匕首扣在腰际，她才絮絮地叮嘱：“拿着防身用吧，改天我再教你几招保命的招式，以防万一。”
张予明高高兴兴地应了，又问：“苏苏，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新的任命还没下来，等陛下旨意吧。”当初攻打明曦的事被蓝域星的救援任务打断，但宗元陛下一直没有明确发令将兵权交归于她，她本不是贪权谋私的人，也不愿意拢住不放。
这就是也有可能待很久的意思了，张予明越发高兴：“那么我们晚上吃什么?”
苏拂问道：“不回你家么?”
“今年不回了吧。”张予明脸有些红，“我想和你单独过。”
苏拂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想吃你做的面。”张予明很坦诚。
苏拂怔了怔，无奈地道：“面有什么可吃的。”
嘴上说归说，这天晚上，张予明还是如愿以偿地吃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最开心的是，吃到最后，还从碗底翻出来一个胖胖圆圆的荷包蛋。
他眉开眼笑地吃完，凑到苏拂身边，大着胆子摸了摸苏拂的手，在她生气前松开，道貌岸然光明磊落地说：“苏苏，你手好冷，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苏拂到底没戳穿他，点点头，“是有些冷，往年白泽没有这么冷的。”
她准备回卧室找厚衣服穿，被张予明一把拉住。
带着他体温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张予明脸红红的：“我刚吃过面，好热，你穿我的吧。”
苏拂正想拒绝，见他拉住衣襟两边，把她严严实实包裹在里面，然后轻轻抱住了她。
她还没挣扎，他的声音已经颤颤地传到耳朵里：“苏苏，让我抱一下吧，就当是给我的新年礼物，求你。”
苏拂有些恍惚，当初那个稚嫩狂妄的少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稳重了?男人温暖干净的气息以一种无比亲密的方式包围她，让她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苏拂叹气，却到底没有推开他。
记忆里，除了和父母这样亲密过，这么多年来，他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了。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她冷淡又无趣，不懂时下的流行，长得又不漂亮，到底是哪里入了他的眼?
宗慕的喜欢，掺杂了很多对兵权对她能力的觊觎，这种喜欢她能理解。
傅青的喜欢，更多的是盲目的崇拜和出生入死建立起来的袍泽友谊，她也能理解。
可他呢?他长得这样好看，生性单纯善良又充满活力，喜欢他的女孩应该很多，他又看上她哪里?
他的喜欢，又能保持多久?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多，她及时把心神收回来，眼睛看向他身后挂着的画幅中疏冷的寒梅，口中道：“抱够了吗?”
张予明心道：没有，抱多久都嫌不够。
然而害怕惹她生气，他还是老老实实松开手臂，低声道：“苏苏，别生我气。”
苏拂摇摇头，欲回房休息：“早点睡吧。”
张予明拉住她的右手。
她看见他在她面前单膝下跪，虔诚地吻了吻她的手背，温热的唇刻在肌肤上，带着她有些承受不了的热情。
“新年快乐，我的公主。”伴随着他的话，恰好天边一朵烟花炸开，火树银花倒映在他清亮的瞳孔里，那一瞬间她清晰地看见他眼中暗涌的情意。
“新年快乐。”身经百战的将军面色如常地抽回手，步履稳健地走回房间。
然后左手抚住右手背，心脏悄悄地颤了颤。
☆、别离
元康四十三年，大年初五。
毫无征兆的，沧澜、沧澎、沧鸿三个星球突然和外界彻底中断了联系。
所有的星际通讯信号全部消失，失联星球附近的卫星也都哑了一样，任凭白泽怎么呼唤，都收不到半句回音。
这一异常情况很快引起了军方的警觉，一级警报直接递到了宗元陛下面前。
沧桑的老人沉默半晌，令身边的侍者去请苏拂。
苏拂很快赶来，跪在宽敞却极为冷清的大殿上，低眉垂首，心思却不小心飘到了别的地方。
陛下宣召的时候，她和张予明正在山间赏梅，红蕊初绽，暗香浮动，煞是好看。
张予明颇不高兴地说：“他凭什么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拂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倒是不再抱怨了，却一直将她送到皇宫门口。
他黏糊得有点过了头，让她很有些不适应，可看着他那双热情殷切的眼睛，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陛下盯着她看了许久，沉沉开口：“拂儿，你心底还怨我吗?”
苏拂回过神来，连忙以头触地，恭敬道：“苏拂不敢。”
陛下“嗬嗬”笑了两声，又用力咳嗽起来，好半晌才缓过劲，叹息道：“拂儿，你相当于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妇人之仁。”
“是苏拂让陛下失望了。”看到老人的脊背比上次见时更加佝偻，苏拂心里一时也有些酸楚。
陛下摆摆手：“不提那个，眼下我也顾不上明曦，这次这几个星球失联的事，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带兵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将简报递给苏拂。
苏拂飞快地看了看，神情也凝重起来：“我立刻出发。”
她临出去前，又被陛下叫住。
陛下犹豫半晌方道：“拂儿，我心里明白，之前给你指的婚事，是委屈你了。等你这次回来，我做主让你俩离婚吧。”这些时日，他午夜梦回，常常梦见苏拂的父母跪在他面前，浑身浴血，形容凄凉。
是他多疑，是他没有照顾好苏默夫妇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苏拂惊愕了一瞬，面容柔和下来：“多谢陛下好意，不过苏拂现在过得很好，没有离婚的打算。”若是让张予明知道了，恐怕又要被气得跳脚。
陛下显然不大相信，却不好多说，只叮嘱道：“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苏拂再度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天空阴冷阴冷的，透露着不祥的气息，一群漆黑的乌鸦飞过，发出桀桀的怪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行至宫门口处，她看见帝国护卫队统领卢季和宗慕并肩站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这两人这么熟了?卢季是陛下亲信，陛下一向忌讳下属和皇子过多交往的，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苏拂心生疑窦。
宗慕回过头来看见她，温润地笑起来，毫无芥蒂的模样。
他挥手让卢季离开，迈步走过来：“阿拂，好久不见。”
他看见苏拂露在外面的手冻得发青，回过头招来侍从道：“快去把我给苏将军准备的玄狐手套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