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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_弦断秋风【完结】(557)

  在同一时间,太医和宫女听到一句极其压抑着地,暗哑阴戾的话:“知道你狠毒,却想不到你竟然狠毒至此……既然如此,也休怪我不念旧情。从今以后,你我恩断情绝!”

  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向墙边。摘下了弓箭。然后瞄准夜幕中的残月。冷酷而决绝地,一箭射了出去。接着,将这张华美的雕弓一折两段,颓然地掷于地上。

  太医和宫女相对愕然,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多尔衮自言自语中的这个“你”字,究竟指的是谁。却没有多尔衮的命令而不敢擅自推出。只好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看王上的大发光火。

  谁知道,多尔衮却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地一样雷霆大怒,而是极力压抑着,说道:“天下名医,尽汇燕京,不至于没有一点希望地,你回去后要立即找其他深谙药理地大夫们商议。看看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千万不能耽误时间,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太医虽然心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也只得硬着头皮应诺下来:“微臣明白。微臣一定竭尽所能,不使王上失望。”

  “那好,你跪安吧。”多尔摆了摆手,然后疲惫不堪地倚在靠垫上,不说话了。

  太医已经退去了一阵,宫女心中关切,于是朝多尔衮的手上打量了几眼。估计方才捏碎琉璃盏时用力太猛,割破的口子太深,直到现在仍然有鲜血一滴滴地掉落下来,将明黄色的褥垫染红一片。而多尔衮却恍然不觉,微微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着了。

  她赶忙找来纱布,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着。他的手突然一个轻微的颤抖,手指触碰到她地手背,凉冰冰的,苍白而没有生气。看着他的手,宫女的心头莫名地一个酸楚,凄然得几乎红了眼圈。

  “奴婢罪过,碰痛了主子。”她赶忙请罪道。

  “你走,你走……”多尔衮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正当宫女准备悄悄地退下时,他又忽然睁开了眼睛,用失去了焦点而显得散乱的目光瞟了她一眼,接着痛苦地蹙起眉头来,“唔……先别忙着走,我的头很痛,你帮我揉一下。”

  宫女连忙喏了一声,然后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地从旁边爬上了炕,绕到了他的身后,伸出双手来,细致地在他的太阳穴上按揉着,每一下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在王上这个烦闷地时候惹他恼火。

  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多尔衮正低头凝视着右手背上的那道陈旧地伤疤。她知道,多尔少年从戎,征战多年,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并不稀奇,然而她只是不明白,他在这个极度烦闷的时候,为什么唯独要盯着这道伤疤,久久出神。

  “七年前,那个元宵夜,大雪漫山……她也是这样替我包扎的,只不过,她当时撕破裙袂,缠绕在我手上的那块布料,早已不知被我顺手扔到哪里去了。可是几个月前她还对我说过,那条破损了的裙子,现在还被她珍藏着,不知道是否褪色了。”

  当重新翻开积累了厚厚灰尘的旧日回忆时,多尔衮的目光,宛如皎洁的月色在水波中,极缓慢,极缓慢地流转着。然而看在宫女的眼里,却蕴含了无尽的伤痛和哀愁,沉重得如同层层铅云,似乎随时可以化作倾盆大雨。

  “她当时还给我唱了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奇怪的是,这歌词如此简单,却格外亲切,仿佛它曾经依稀地出现在我的梦中,每一句,每一个曲调,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哟~~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地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他的声音非常动听,清朗而高亢,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苍茫辽阔,就像她儿时模糊的记忆,那个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草原。

  她禁不住动情,不知不觉地评价道:“奴婢虽然在草原上长大,却也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想必写这首曲子的人,也正沉醉在情最浓时吧。”

  话刚出口,宫女有些后悔,毕竟这不是她一个奴婢所能置评的。未免唐突忘形了些。可是多尔却丝毫没有责怪地神色,而是稍稍停顿一下,继续轻声唱着,仿佛是在唱给自己的心一般,“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哟~~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哟~~你心爱的人儿就会跑来哟嗬……”

  接着,又像在向谁发问一样:“果真能如此吗?世事无常,就像那天上的月亮,总会免不了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难道你我这场姻缘际会。也注定要这么早早地。充满缺憾地收场吗?你,你现在一定在等我吧?等我去……去拥着你,最后唱一次这支曲子……既然没有敖包相会,那么何妨不来世相会呢?”

  宫女从未见过摄政王这个样子,就象一沉疴的病人,一惯的英气、锐气、王霸气荡然无存,那双眼睛里的萧索。就如同还没有来得及到来地秋风,只能给人带来无尽地惆怅,而不是任何一种生机和希冀。

  她被多尔衮这种

  呓般地言语吓坏了,正想出言提醒时,又见到多尔衮到了桌子上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酒壶上,愣愣地,看不出任何情愫。

  语调异常干涩:“果然是一语成,当初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玩笑话?什么要死一块死。如今你要死了。我却突然没有了与你一道离去,在路上守护你的勇气了?我多尔衮什么时候也成了食言而肥的懦夫了。”接着,多尔仰天大笑起来。充满了自嘲:“什么军国大事,什么天下苍生,什么万世基业,都可以成为最堂皇的借口,看来我真是在自欺欺人哪!对妻子的一个承诺,却永远也做不到,这辈子,注定我要亏欠一个又一个人吗?下辈子,我要如何才能偿还干净?哈哈哈……”

  笑着,他伸手取过酒壶,将另外一只完好地空杯斟满,凝视着暗红色的琼浆,这诱人的色泽下隐藏的居然是至烈的毒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缓缓地端起了酒杯。

  宫女这下禁不住大惊失色,她真害怕多尔衮在神志恍惚之时会将这满杯毒酒饮下,于是赶忙要起身阻拦:“主子!”

  其实她理解错了,他并没有如此举动,而是动作僵硬地,将杯中的酒悉数倾洒于地,然后颓然地扔掉酒杯,“啪哒”一声,精美的琉璃盏碎裂成数片,就像他此时的心。

  “熙贞。”他如同受伤野兽一般地呜咽了一声,接着伏在桌子上,不动了。

  宫女知道,此时他不需要任何人地安慰,他只需要好好地静一下,或者是自己独自守候着伤悲,一头野狼在受伤之后,往往会孤独地躲在不被同伴注意地角落地默默地舔着伤口,而不是渴望被别人怜悯和同情。

  她收拾掉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她关上房门后,伫立着倾听了一阵,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动静来。她暗暗地叹息一声,步出殿门,抬头望了望那弯弦月,弯弯的月牙,正如弯弯地忧伤。

  “主子,您还不知道奴婢的名字呢,奴婢叫做吴尔库霓。”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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