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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_弦断秋风【完结】(675)

  “要是真这么容易,你还费劲巴拉地频频写书招史可法投降干吗?其人既然是个庸才,得到他归顺也没有什么大用。”我悠悠地说道,“只不过他是南明重臣,又是弘光朝廷用来抵挡我军的幌子,其名望要比实际用场大很多罢了,所以皇上才不惜亲自去书劝降,眼下又再三叮嘱你如此这般了。相信你也快要烦透了吧?”

  多铎无奈地回答:“嫂子分析得极是,可我明知如此,又有什么办法?那史可法明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投降。偏偏我哥又和汉人一样喜欢沽名钓誉,非要把史可法这个幌子‘请’过来给南明伪朝的皇帝和大臣们瞧,看他的意思,是想通过招降史可法,来兵不血刃地解决南京了。”

  接着,他又带着明媚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我倒有一个痛快而有效的办法,保证可以兵不血刃地解决南京。”

  “什么办法?”

  “当然是夷平扬州,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屠戮殆尽。让那些软骨头的人看到秦淮河的水变红,浮尸阻塞了运河,焚化尸体的浓烟遮蔽了日头,就像佛家所说的阿鼻地狱。你说说,他们是不是要乖乖地投降?”说到这里,多铎朝嘴巴里扔了几粒香豆,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仿佛谈到这样的话题反而会令他食欲更好似的。

  我一愣,接着对于他这种态度实在恼火。可偏偏他又是这样一副开朗而快乐的表情,仿佛是个三尺幼童,蹲在地上用花样繁多的手段弄死成批成批的蚂蚁,看着蚂蚁们在死亡线上竭力挣扎时,不但不会有半点怜悯,还要其乐陶陶。

  我把差点脱口而出的“***”三个字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瞪大眼睛看着多铎:“这就是你的好办法?扬州城里现在恐怕有七八十万人吧?你一次杀光,这等‘功绩’,足以让黄巢羞愧,白起汗颜,可以永载史册了吧?”

  多铎完全不把我的讽刺放在心上,还要故意装傻,“那当然,屠尽扬州繁华地,立马金陵第一峰,我想不名垂青史也难呀!”

  我手里捏着茶杯,忽然很有把整杯热茶泼他一身一脸的冲动。不过,冲动是魔鬼,更要紧的是,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也绝对有着魔鬼的基因,他可以在谈笑间让八十万生灵灰飞烟灭,这绝对不是虚言。

  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荒唐的念头,我冷笑着问道:“你难道忘记了项羽黄巢白起等人的下场?”

  他微微一哂,反问道:“曹操屠徐州,铁木真屠西域,忽必烈屠北方,也没见得哪个遭报应。”

  “你的记性还是不好,你们信奉的萨满教义中,不也有杀孽重者死后该去的地方吗?”这个问题我疑惑了很久,在这个迷信的古代,但凡嗜好杀戮者,难道真的不信鬼神报应吗?

  多铎的笑容中忽然有了不明含义的意味,就像那皎洁柔和的月亮,忽然罩上了一圈诡异的风晕,那是沙尘暴即将到来的前兆,却偏偏朦胧而瑰丽。

  “我虽然不知道地狱究竟有几层,但我将来要去的肯定是最后一层。只不过,我哥哥也会和我作伴的,当年济南城内伏尸十三万,正是他的得意之笔。”

  第八卷 只手遮天 第四十八节 屠夫的养成

  ”我猛地放下茶杯,想说点什么,然而话未出口,却下去。是啊,我有多少底气来教训他?多尔衮当年毁边入关,横扫北方三省,擒亲王,斩总兵,屠戮十余万,大明湖上的浮尸多如雁骛,那累累白骨,涓涓血河,只为了成就他战绩薄上光辉的一笔。要不是多铎提起,我几乎遗忘了这件事。我当年既然没能指责多尔衮,那么现在又怎么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多铎?

  多铎苦涩一笑,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那上面满是长年来刀柄马缰磨出的老茧。

  “我这辈子,都不记得究竟杀过多少人,这双手上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了。我只记得我十三岁时第一次杀人,粘糊糊,热腾腾的血沾得满手都是,我蹲在雪地里,拼命地用雪来擦洗着,却好像怎么也去除不了那浓重的腥气一样。我哥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不用怕,以后杀多了就习惯了,到时候只有别人来怕你了。’虽然如此,我却仍然不敢继续杀人,直到我真正上了战场。那匹失了控的马疯狂地将我带入敌阵,又将我狠狠地甩下后,面对着团团包围和无数刀锋,我终于红了眼。手里的刀拼命地挥舞着,砍下一颗颗头颅,将那些想要我死的人一个个开膛破肚,就像被战神附体了一样,着魔似地冲杀着……

  直到我躺在军帐里,看着烛火跳跃。影子重叠,身上的伤口还火辣辣地作痛时,我才意识到,活着真好。我当时就对着天神起誓:从此以后,我要做杀人者,绝对不做被杀者。哪怕我地灵魂会因此而堕入地狱,也不愿倒在别人的刀下哀号,成为一个死于非命的悲惨者……”

  他越说越是失神。好像根本无视我的存在。这如同梦呓一样的话都是对他自己说的一样。我愣住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恍惚,这般失态。莫非,杀人真的会成瘾?从一个连手上沾点血都惶恐万分的少年到一个坐在白骨堆上快意饮酒地屠夫,其过程就是这般简单?他是如此,多尔衮又何尝不是如此?想到我这些年来周旋于这些杀人不眨眼地屠夫之间,居然还怡然自得、懵然不觉,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你不必自暴自弃。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以后多做点善事,才能保得一生心安。”奇怪,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新意地话来,先前想好的那些个说词怎么全部忘到九霄域外去了呢?

  多铎终于缓过神来,用空洞呆滞的目光看了看我。并没有答话。忽而。他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隐约带着那么点凄凉。还有可以一直渗透到骨髓里的冰冷。我不禁微微一颤,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他现在的表现,实在有点反常,或者是莫名其妙。

  “你或许明白,或许也并不明白。这世上的东西,有些即使永远也得不到,可有些人还是执拗地想去得到。如果他未能如愿,就会将他的固执和偏激发泄到别地地方去,哪怕他会因此成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终究不曾悔过。”

  我有些恍然,又有些迷惘,问道:“你说的这人就是你吗?你现在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还有什么不肯满足的?”

  对于一个拥有着名誉,荣耀,地位,亲情,娇妻美妾,儿女成群,且又风华正茂的男人来说,他还要执拗地追逐着什么?也许,就像[石头记]中的那位公子哥,在风光繁华的同时,仍要唱一曲“叹人间足今方信。纵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

  他垂下眼去,沉默了一阵,终究没有回答。

  ……

  四月二十四日下午,多铎在尼堪和博洛的陪同下到了斑竹园地前线阵地巡视了一遍,然后登上了距离扬州西门仅仅三里地小山上,在茂密树林的掩蔽下,举起望远镜,观察着扬州城内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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